這樣就可以節餘一些資金,投入一些新的項目,尋找商機,因為不論如何都必須讓公司能運轉著,這樣銀行的貸款在期滿後才可能續貸,隻要再熬一年的時間,公司在宮宇的幫助下,一定能緩過來。隻要能平穩渡過這個危機,東山再起並不是沒有可能。
可是樊慕樺堅絕不同意,他認為銀行的錢能還盡量還,親戚朋友和各個供貨商的錢是不能欠的,必須要一次性結清,有多少還多少,一家一家還。我知道,樊慕樺不是商人,作為一個把信譽視為生命的男人,個人信用是他在這個圈子裏賴以生存之道,作為一個性情中的北方男人,丟掉了做人的誠信,他將無法立足。我理解他,但是我不讚同他。
爭執無可避免。對於一個失敗的創業者,丟掉公司的財務支配權是早晚的事情,無論這個合夥人是誰。於是我開始列出還款的清單,列出一筆筆或大或小的還款數字,對應著還款表,按照先急後緩的原則我開始給各供貨商打款。
就在這個時候公司員工小張帶著老婆孩子找到了我。公司在全麵開拓互聯網市場的時候,我把家裏所有親戚的身份證都借來開了網店,但是還是不夠,就借用了公司個別骨幹員工的身份證開網店,小張已經在公司工作了幾年,就將自己愛人的身份證借給公司開了網店,經過公司的持續投入,這個網店已經在淘淘網上達到了四個蘭冠級別,由於當時銷量好,網店後台可以自助貸款,在資金緊張的時候,我用這個網店貸了三萬元,按月在網上每月還款,已經還完了一大半,還有兩個月就可以還清本金了,這個時候小張拉家帶口地出現了。
“海總,我們前幾天去買房子,銀行查征信,發現我愛人名下有一筆貸款,是公司網店貸的,這筆貸款非常影響我們按揭貸款購房,銀行說如果不結清貸款,房子的貸款可能無法辦理。”
聽著小張磕磕巴巴的表達,我發出一陣陣的冷笑。這幾年我和各種銀行接觸,了解各種銀行貸款,一筆網商銀行的三萬元小額貸款根本不足以影響房貸的辦理,這隻不過是小張對我的不信任罷了。我非常理解小張這種從農村來到大城市打工人的心態,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夾著一個掌權的老婆,一旦公司還不上貸款,這筆錢很可能就要由他來償還,雖然隻有一萬多元,但對他而言也是個很大的風險,所以找個借口催我還款才是目的。這個世界有時就是這麼現實,現實得鮮血淋淋。
“海總,你看我們兩口都是打工的,好不容易東拚西借地湊齊了買房的首付款,如果銀行因為我們的網店有貸款,購房辦貸款辦不下來可是大事,您看這點錢對公司也不算啥,能不能這一兩天給還上,我們心裏也踏實。”小張的老婆也在一旁幫腔:“海姐,俺當家的在公司也好幾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力吧,我能把自己的身份證借給公司開網店,也是相信公司會發展好,現在公司倒閉了,網店的貸款我催了他多少次,他都不好意思和你提,再不還上我也不想和小張過下去了,你說,現在哪個女人結婚沒有套房子?我和小張孩子都有好幾個了,才買上房,要是這次買不上房,我就和小張離婚!”說著拍著桌子怒視著小張。
看著這兩口子一唱一和地在我麵前表演,我真是苦笑不得。一個未成氣候的小妖,非要在千年的狐狸麵前玩聊齋,我疲憊地甚至都不想再聽下去。
“這樣吧小張,這幾天我正在清算公司的各項貸款,網店還款屬於第二批,裏麵不僅有你的還有我自己親戚的貸款,我會全部還清的,我是什麼樣的為人,你跟我在一起工作那麼多年,你還不清楚嗎?你大可放心回去,我會盡快還的,最晚下周一定還上。”
“海總,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想麻煩您,我的貸款銀行要求公司給我開個證明,證明這筆貸款和我們無關,是借用我的名義辦理的公司經營貸款,才能給我辦理房貸。”
我看著小張媳婦虛偽的笑容,想起了剛創業時在新縣的員工張歌。我十分清楚他們要這個證明的目的,明明就是他們怕公司還不上貸款,提前讓我給他們打個欠條。我理解他們,一個普通員工沒有義務理解創業的艱辛,分擔公司的困難。我用最快的速度開好了證明交給小張,因為我不想看到一張張虛偽的麵孔在我麵前晃來晃去,我告訴他:
“下周你自己都可以打電話到網商銀行谘詢,報你的身份證號就可以查貸款是否還清。”
送走了小張,我用最快的時間,把公司所有用親戚身份證開通網店的貸款全部還上,又把用小張愛人身份證開的網店的剩下的一萬多元貸款一次還清,發短信告知了他。但是第二天,當我上到網店後台下載還款記錄做賬時,發現這個網店後台的密碼全部更改,根本無法再進入,打到平台一問才知道,說注冊人自己致電到平台,更改了全部的登錄密碼。一個公司投入了幾十萬元培養出來的四蘭冠淘淘店鋪,就這樣輕易地讓小張半路截走,甚至連個招呼都不打,世態炎涼在小張得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