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馬哲剛進門就看到一個婦女淒淒慘慘坐在沙發上,左顧右盼似乎在等什麼人。回頭的瞬間,馬哲認出了她,正是範鵬的母親。
範母看到了馬哲,急忙起身窸窸窣窣走到跟前,神情憔悴地道:“馬律師您好。”
“好。”馬哲疑惑地看著她道:“您找我?”
範母點了點頭。
馬哲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猶豫片刻道:“那您跟我進來吧。”
進了辦公室,馬哲為其倒了杯水端過去,回到辦公桌坐下道:“阿姨,您找我什麼事?”
範母把茶水放下,不敢正視馬哲,閃爍其詞道:“馬律師,我知道你和我們家小鵬是同學,好像你還來過我家,對吧?”
“嗯。”
範母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道:“馬律師,小鵬犯下這種糊塗事我真的很氣憤,自從他進了看守所,我成宿成宿睡不著覺,一下子打亂了生活節奏,頭發大把大把地掉,又嚴重失眠。他爸已經住了兩次醫院,這些天的情況十分糟糕,肺癌晚期,估計活不了多久了。和你說這些沒別的意思,隻能說這個打擊太大了,實在措手不及。”
說著,範母又開始抹眼淚,進而聲淚俱下。哽咽著道:“馬律師,我知道這事是小鵬的錯,可他絕對沒有任何惡意,隻不過是一時衝動,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他理所應當受到法律的製裁,可……”
“阿姨,您別激動,慢點說,先喝點水。”馬哲生怕她有點閃失,連忙安慰道。
範母用衣角擦掉眼淚繼續道:“範鵬還年輕,還沒結婚生子,而現在工作丟了,我們也成了這個樣子,可以說,我們家因為他徹底擊垮了,整日以淚洗麵,暗中懺悔。”
“馬律師,看在你們是同學的份上,看在他爸快死的份上,看在我這個老婆子的份上,我求求你放他一馬吧,他還年輕,如果真的進去了就毀了,求求你了。”說完,噗通跪在馬哲麵前,用額頭重重地磕在堅硬冰涼的地板上,發出“咚咚”的響聲,直接穿透馬哲的靈魂。
“阿姨,你別這樣,快起來。”馬哲急忙扶起來道:“咱有話好好說,別這樣成嗎?”說著,用麵巾紙為其擦掉額頭滲出的血跡。
範母坐下泣不成聲,拍著大腿道:“馬律師,說一千道一萬,範鵬有錯,罪該萬死,可他真的認識到錯誤了,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馬哲是感性之人,被範母的行為打動了。為了兒子,她可以放下尊嚴卑微地做出如此舉動,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可作為一名律師,每天麵對著家長裏短,生離死別,沒有一顆強大的心,注定吃不了這碗飯。
想想晏楠,誰又在同情她呢?
馬哲回歸理性,道:“阿姨,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誰都不願意看到這個局麵。但是,範鵬不是犯錯誤,而是犯罪。犯了錯誤可以改,犯了罪……您應該知道。另外,你求我也沒用,我不是法官,沒能力幫你,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