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馬哲發現了絲許變化。父親臉上竟然有了笑容，比月食都罕見。隨著年齡的增長，工作的心氣不足了，自然而然把重心放到了兒女身上。看來，父親真的老了。
母親拉著兄妹倆坐在沙發上聊這聊那，而父親在一旁坐著默默抽煙不說話。不發言不代表他不聽，心裏還是惦記著兒女的近況。
聊了一會兒，上桌吃飯。父親從櫃子裏取出一瓶珍藏多年的茅台打開，倒滿酒端到馬哲跟前道：“咱爺倆今晚把這瓶喝掉，怎麼樣？”
難得見父親開心，馬哲直爽地道：“好，我多喝點。”
飯桌上，少有的氣氛活躍。馬寧講著她在檢察院的奇聞軼事，樂得母親前仰後翻。而父親依然一句話不說，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
讓馬哲意外的是，這次母親沒有提及他的終身大事。這要擱在以前，隻要見麵就提。現在不提了，他反而覺得少點什麼。
吃過飯，母親拉著馬寧上樓聊天去了，而馬哲陪著父親坐在沙發上大眼瞪小眼。沉默片刻，他主動打破僵局問道：“爸，你最近工作還順利嗎？”
馬文峰吐了口眼圈道：“就那樣吧，每天就和罪犯打交道，一輩子了，都習慣了。”
“哦，那你多注意身體，別太勞累了，還以為你是小年輕啊。”
馬哲俏皮的一句玩笑話，馬文峰紅潤的臉上略顯醉意，擠出一絲微笑道：“確實是老了，有點煩了，等幹完這一屆說什麼都不幹了。後半年省市要換屆，說不定我還有可能挪位子。”
以前父親在家裏從來不說工作的事，今天這是怎麼了。馬哲小心翼翼問道：“你會去哪？”
“說不準。”馬文峰道，“不過我向省廳申請了，去廳裏掛個閑職也不錯。你和寧寧如今都在塢州，你媽又退休了，我要是調回去了，把家一並搬到塢州。”
“真的？那太好了。”馬哲沒想到父親給他一意外驚喜，頗為激動。
“這隻是設想，能不能成還另一碼事呢。”馬文峰掐滅煙頭回頭道，“你呢，怎麼樣？”
怕什麼來什麼，馬哲收起笑容道：“我……還行吧，挺好的。”
馬文峰臉色突然嚴肅起來，道：“你的事我都聽說了，陳忠國還親自找到我做了解釋，我一直沒打擾你，是想讓你自己做出選擇。畢竟你已經是成年人了，應該有主見想法，不是嗎？”
馬哲低頭道：“爸，不知該怎麼和你說，這陣子我有些迷茫了。或者說找不到人生目標，不知道該如何選擇，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馬文峰身子往後靠了靠道：“我是不會給你建議的，一切由你自己做決定。不過我提醒你一句，你隻有一次選擇的機會，決定了就踏踏實實走下去，不要再三心二意朝思暮想，做好準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