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一刀砍下後,手臂仍是好生生的紋風未動,刀卻被震得脫手飛出,連趙老大的身子都被震得站不穩了,踉蹌後退,失聲驚呼道:【這小子身上竟有練氣成罡的根基,咱們隻怕是遇見鬼了!】
麻子的臉色也變了,賠笑道:【朋友高姓大名,請賜個萬兒,咱們不打不相識,日後也好交個朋友。】
劉新冷冷道:【憑你也配和我交朋友?滾!】
趙老大跳起來,吼道:【朋友莫要欺人太甚,需知咱們潁川七蛟也不是好惹的,若是……】
他話還未說完,那麻子忽然將他拉到一旁,悄悄說了幾句話,一麵說,一麵偷偷去瞧歡喜佛。
趙老大臉上更全無絲毫血色,嗄聲道:【不會是他吧?】
麻子悄悄道:【不是他是誰!半個月以前,我就聽白馬寺的老和尚說他又已入關了,老烏龜多年前就見過他了,絕不會看錯的。】
趙老大道:【但這病鬼……】
麻子道:【此人吃喝嫖賭,樣樣精通,身體不好那也正常,可是他的手段……】
提到歡喜佛,他連聲音都變了,顫聲道:【不防一萬,隻防萬一,咱們什麼人不好惹,何況惹到他頭上去?】
趙老大苦笑道:【我若早知道他在這裏,就算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進來的。】
他幹咳兩聲,賠著笑躬身道:【小人們有眼無珠,不認得你老人家,打擾了你老人家的酒興,小人們該死,這就滾出去了。】
歡喜佛也不知聽見他說的話沒有,又開始喝酒,開始咳嗽,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老虎般闖進來的大漢們,此刻已像狗似的夾著尾巴逃出去了,那位扁先生這才慢吞吞地爬了進來,居然也不去向歡喜佛他們道謝,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又不停地拍著桌子,瞪著眼道:【酒,酒,快拿酒來!】
那店夥計揉著眼睛,簡直不相信方才被人打得滿地亂爬的人就是他。
酒鋪裏的人早已都溜光了,隻剩下他們三個人,把酒一杯杯往嘴裏倒,酒喝得越多,話反而越少。
歡喜佛望著窗外的天色,忽然笑道:【酒之一物,真奇妙,你越不想喝醉的時候,醉得越快,到了想喝醉的時候,反而醉不了。】
扁先生忽也仰天打了個哈哈,道:【一醉解千愁,醉死勝封侯,隻可惜有些人雖想醉死,老天卻偏偏不讓他死得如此舒服。】
劉新皺了皺眉,扁先生竟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直著眼望著歡喜佛,悠然道:【閣下可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麼?】
歡喜佛淡淡笑道:【活不長了。】
扁先生道:【知道活不長了,還不快去準備後事,還要來喝酒?】
歡喜佛道:【生死等閑事耳,怎可為了這種事而耽誤喝酒?】
扁先生撫掌大笑道:【不錯不錯,生死事小,喝酒事大,閣下此言,實得我心。】
他忽又瞪起眼睛,瞪著歡喜佛道:【閣下想必已知道我是誰了?】
歡喜佛道:【還未識荊。】
扁先生道:【你真的不認得我?】
劉新忍不住道:【不認得就不認得,嚕嗦什麼?】
扁先生也不睬他,還是瞪著歡喜佛道:【如此說來,你救我並非為了要我為你治病了?】
歡喜佛笑道:【閣下若要喝酒,不妨來共飲幾杯,若要來治病,就請走遠些吧,莫要耽誤了我喝酒的時間。】
扁先生又眨也不眨地瞪了他很久,喃喃道:【緣分呀好緣分,你遇見了我,當真是好運氣。】
歡喜佛道:【在下既無診金可付,和強盜已差不多,閣下還是請回吧。】
誰知扁先生卻搖頭道:【不行不行,別人的病我不治,你這病我卻非治不可,你若不要我治病,除非先殺了我。】
方才別人要殺他,他也不肯治病,此刻卻硬是非要替人治病不可,那店夥計隻恨不得趕快回家去蒙頭大睡三天,再也莫要見到這三個瘋子,隻因老是再這麼樣折騰下去,他隻怕也要被氣瘋了。
劉新卻已動容道:【你真能治得了他的病?】
扁先生傲然道:【他這病除了扁不治外,天下隻怕誰也治不了。】
劉新跳起來一把揪著他衣襟,道:【你可知道他這是什麼病?】
扁不治眼睛一瞪,道:【我不知道誰知道,你以為殺人蜂真能配得出那‘摧骨散’麼?】
劉新失聲道:【摧骨散?他中的毒就是摧骨散?】
扁不治傲然一笑,道:【除了扁家的‘摧骨散’,世上還有什麼毒能毒得死歡喜佛?】
劉新又驚又喜,道:【殺人蜂的‘摧骨散’是你配的?】
扁不治大笑道:【除了我‘煞郎中’扁不治外,還有誰能配得出摧骨散?看來你當真是孤陋寡聞,連這種事都不知道。】
劉新大喜道:【原來他就是‘七煞’中的‘煞郎中’,原來毒藥就是他配的,能配自然能解,少爺你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