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 頭點地(1 / 2)

是夜,寶福老人為常思豪在草屋內搭床住下,次日清晨早起,查驗陳勝一傷勢,見他雖仍昏睡不醒,但脈象平和,命己無憂,各自鬆了口氣。

吃罷早飯,老人配藥煎藥,小墜子覺得在家煩悶,便拉常思豪到河邊來玩。二人上了皮筏,小墜子帶了魚叉,教常思豪叉魚,常思豪叉了數叉,總是不中。

小墜子道:“昨兒晚上公公的話都忘了麼?掄刀時肩手要鬆,叉魚時卻用僵勁兒?速度不快,怎能叉得著?”

常思豪恍然,再叉魚時,注意運用腰力,放鬆肩膀,魚叉出手之勢果然又猛又快,叉上一條大鯉,不料用力過猛,身子一歪,幾乎掉下筏去,幸虧小墜子拉得及時,這才不致落水。

小墜子道:“你這笨蛋,隻懂發勁不懂收,這裏水雖不急,可是是黃河,底下暗流洶湧著呢,豈是鬧著玩的?”

常思豪問:“怎麼發勁還要收麼?那樣速度便不快了。”

小墜子哈哈一笑:“錯了錯了,要不然你一叉下去,叉不中,掉進水裏,叉一次掉一次,有多少條命也給淹死了,你當這是在砍樹呢?總會被你砍到?收勁是要在最後才收,不會影響速度,反而會把力量從叉尖透出去。”

常思豪心想,這倒也是。又在腦中想象對敵情景,若是全力一擊落空,那豈不是要露大空子,讓人趁虛而入?他拿魚叉當刀,試作揮舞,奮力之餘,手上加上一點頓勁,出手果然身形穩重許多。

對他這仿佛是在對敵應戰的姿勢,小墜子早瞧了出來:“你又在練使刀的法兒嗎?練好了也隻能殺人,有什麼好玩?”常思豪慘淡一笑:“沒什麼好玩,但若練好了武藝,把番子殺退,就能把城奪回來。”

小墜子問:“你一個人去奪麼?奪不回來的。”常思豪道:“朝廷總會派兵去奪的,到時我參軍就是。”小墜子又問:“奪回來又怎樣?”常思豪道:“那就能替程大人和死去的軍民報仇啊。”小墜子繼續問:“那報了仇呢?”

常思豪聞言,魚叉掄到中途停下,瞅著奔流的河水,癡癡愣住:“我……我也不知道。”小墜子道:“番邦人壞,漢人也不見得就強多少,縣裏的稅官老爺們來收漁稅,交不出來便又打又罵,一樣不是好人。”

雖然久居邊塞,但惡吏劣行,天下皆然,常思豪自然知道,沉吟好久,說道:“他們是不好的,但程大人是好的。”小墜子道:“程大人那麼好,朝廷怎麼不發救兵去救他?”

常思豪神情黯然:“大概是皇上不知道吧。”

小墜子搖搖頭:“不是。皇帝縱然知道,底下有奸臣們管事,他有什麼想法也無法執行。公公說過,咱大明前些年好不容易宦禍稍減,卻又出了大奸臣嚴嵩,把國家禍害得不輕。如今雖然倒台了,可是他在位時幹的壞事太多,流毒甚廣,一時無法改變,加上邊境上不是土蠻作亂便是韃靼人進犯,總是亂七八糟,老百姓們越來越不好活。”

常思豪想起城中苦狀,頗有同感,蹙眉不言。小墜子見他表情鬱鬱,拉住他手輕輕搖晃:“小豪哥哥,你在想什麼?不高興麼?”

常思豪隻覺手上一股軟熱的感覺傳來,望著小墜子兩隻大眼睛,忽然想起自己的妹妹,若是她活著,大概也有小墜子這麼大了,心中一酸,伸手去摸小墜子的頭發。小墜子見他眼中流出一股癡癡的愛憐之意,不由腮上霞飛,感覺到他摸到自己頭上的小髻,微笑輕道:“這是我自己梳的,好看麼?”常思豪點頭:“好看。”小墜子一抿嘴,臉蛋上現出兩個酒渦,笑得更甜了。這時皮筏行到緩流之處,水慢無聲,兩人手兒相牽,各想心事,表情幸福,默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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