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 山西秦家(2 / 2)

荊零雨麵帶不悅:“荊大哥,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麼?既然瞧不起我們,我們扭頭便走就是,可不在這受你這閑氣。”

陳勝一愕然不解:“荊小姐,何出此言?”荊零雨小嘴一呶道:“喏,我爹爹好歹也是百劍盟總理事,堂堂大劍客,我是他親生獨苗再無二位的乖女兒,雖也算不上什麼貴客,但也不至於要淪落到走你秦府的偏門。”

陳勝一哈哈笑道:“原來荊小姐是為這個,實不相瞞,這便是秦府的正門,絕非什麼偏門後門,小姐不信,可繞院一周,當知陳某所言不虛。”

荊零雨看他神情,似不是說假話,可是這麼大個宅子,弄這麼個小門,實在令人難解,問道:“秦府缺錢麼?怎麼正門卻不在正位,而且又修得這麼小,一點也不氣派。”

陳勝一道:“小姐有所不知,這一是為了避開皇家正南開門,門在中央的忌諱,二來門小,可防財氣外泄。”

荊零雨眼珠轉轉,嘻笑道:“秦老爺子是豪邁不羈之人,什麼財氣外泄之類,可就未必怕了,隻是這道門易守難攻,倒是真的。”那門仆眼睛一翻,盯在她臉上,二目精光一閃即逝,荊零雨心道:這仆人的功力卻也不低,我說破這門的用意便又怎地?你瞪我,我便怕了你麼?哼。陳勝一淡笑一聲,道:“請吧。”

三人進得門來,早有仆人將馬帶過,轉了個彎,前麵現出一座大廳,在天井中望去,此廳麵闊九間,金匾高懸,寫的是:足掃荊扉。廳中木柱成排,外側為方,內側為圓,高兩丈八尺,層層推進,皆是上好的紅木。八角燈籠高高掛起,錯落有致,照得木柱生光,滿廳燦然。陳勝一引二人前行,道:“此處是轎廳,賓客到此下轎,也可算是府內的正門,荊小姐,你看如何?”

荊零雨點點頭:“嗯,這裏還算有點樣子,馬馬虎虎。”

她望著匾上題字,隻覺筆力雄渾,蒼然威壯,落款是雨臣,其字雖小,卻筆筆如刀,勢如疾風摧草。

荊零雨道:“我聽爹爹說過秦老太爺諱上浪下川,字雨臣,想來這足掃荊扉四字便是他老人家所題了。”

陳勝一道:“正是,那是嘉靖四十一年,他老人家過壽辰時所題。”

荊零雨道:“哦,那也不過是前幾年的事兒,恕個罪說,老太爺晚年的心境,可不大好啊。”常思豪忙道:“不禮貌的話可別亂說。”

荊零雨道:“這可不是我不知禮,而是字中己有流露,足掃荊扉,源自《酬諸公見過》:嗟予未喪,哀此孤生。屏居藍田,薄地躬耕。歲晏輸稅,以奉粢盛。晨往東皋,草露未晞。暮看煙火,負擔來歸。我聞有客,足掃荊扉。講的是隱居寂寞,朋友來訪離開的事情,無甚歡愉,更多淒清。秦老太爺想必久在江湖,身心皆倦,恐怕大有隱退之心。”

陳勝一隻道她是個頑皮愛玩的小丫頭,沒想到讀的書還不少,心忖荊大劍果不愧百劍盟總理事,家教有方。三人穿廳而過,前麵又是一道高牆大門,飛簷翹脊,花磚雕砌,上有人物、飛鳥,栩栩如生。

荊零雨仍想著那匾的意味,指點芳唇,邊走邊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是再平常不過。秦老太爺欲退不能,故有隱歎,若是秦家後繼有人,隻怕他心境也不會如此。”陳勝一聞言,麵部抽動,臉色有些難看。

常思豪待要阻攔,卻見前麵大門一開,一個聲音道:“是誰敢在我秦府之中,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