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計議一番,於誌得率大隊先行,常思豪因昨日秦自吟照例又哭又唱鬧到淩晨,兩個婢子和自己都沒得休息,便決定延歇半日再走。
一覺睡來,醒時卻已近黃昏,吃罷晚飯,又購了各種點心幹糧收拾行裝,四人這才上路。
夜裏清靜,秦自吟犯病大笑也不會引人圍觀,怒起來跳下車,打常思豪一頓,也便消火,待到淩晨時分,聽著她的歌聲趕路,和著馬蹄得得,鈴兒丁當,倒也趣意盎然。於是便就此沿續下來,白天在僻靜處紮帳休息,夜間行進。
不一日來到恒源縣城,於誌得將四人迎進店房,奉上一遝紙,道:“這是前者少主爺派人先行來此,所購土地的契約,時間倉促,總共買到兩千三百七十九畝,數字零散,不大好看,屬下找本地土人幫忙篩選,去掉了一些不夠肥沃的、灌溉不便的等等,湊成兩千畝的整數,請常爺過目。”
常思豪接過來看,最上麵一張,是彙總列表,寫著購哪處地,主人名姓,所耗銀兩多少等等,下麵一張張果然都是地契,他生自農家,深知若無官府苛捐雜稅,種種盤剝,一畝好田,足可供養兩到三人生活,那些禮箱中的物品如何貴重,在他眼裏都不值一提,未曾放在過心上,手頭捏著這一遝地契,卻覺沉甸甸的,禁不住微微發顫。問道:“那些農家,可都是出於自願麼?”
於誌得隻考慮著這份禮的份量夠不夠,倒沒料到他會問出這種問題,道:“這些土地麼,大多數是由大戶地主家購得,銀錢使夠,沒虧了他們的,一些農家世居於此,縱給多高價錢也是不賣,要不然湊夠三千之數,應該不成問題。咱們秦家人辦事向來公道,絕不相強,這點常爺大可放心。”常思豪點點頭,將地契和列表還給他,知道讓自己看不過是走個形式,道:“把這文書收據保存好,回去時交給少主便了。”於誌得點頭。
眾人休整一夜,洗澡換衣,次日起個大早出店房上路,恒山看近實遠,四十裏路程直走了半日才到山腳之下,隻見兩個人影遠遠迎了過來,其中一人二十來歲,是個尼姑,另一個卻是俗家打扮的少女,身上所帶寶劍窄細纖長。於誌得一望便知二人是恒山派人物,忙上前施禮通名。
那年青小尼道:“阿彌陀佛,常施主和於施主大駕光臨恒山,貧尼嚴律同師妹孫守雲,奉掌門師姐之命在此恭候多時,未曾遠迎,當麵恕罪。”於誌得見山腳下除了她倆,再沒半個人影,心中已是不滿,暗想:“恒山派好大的架子!秦家在山西呼風喚雨,比你們不知榮光多少倍,既然馨律知道是秦府來客,便再多派些人迎接又能怎地?弄這兩個人守在山腳下,不是寒磣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