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章 交鋒(2 / 3)

“哈哈哈哈,”高揚大笑,“這算盤打得好啊,我以為包廂定三四倍價錢就不少了,沒想到你們三爺比我還黑!”

查雞架道:“黑不黑可也不必說了,這世上有願打的,也便有願挨的,貴賤與否,隻看客人覺得值不值。咱們這幾個包廂,那可精致極了,您瞅,從那邊暗梯上去,有一條可容四人並肩而過的甬道,那甬道南接外廊,北對包廂,不說別的,光那一路地麵鋪的就都是紅夷地毯,這東西產自極西方的風車國,莫說是民間,就連皇宮大內也是難得一見哪,至於包廂裏麵的陳設就更甭提了。”

高揚抬頭瞧去,樓上每個包廂上額都掛有銘牌,正中央最大的這個,掛的是“虹吟”。靠著它左邊的是“霧語”,右麵是“鷗噥”,最靠兩邊的是“雲歌”和“海笑”。其餘的小包廂兩側排開,外表裝飾極盡華美,確實賞心悅目。因問道:“這些包廂名字,又是霧又是海的,怎麼哪也不挨哪啊,誰給起的?”

查雞架陪笑道:“劍客爺有所不知,這五大包廂各自的名頭自有風雅來處,源出於我家三公子的一首詩。詩名‘水顏香頌’,寫的是:萬裏雲歌暢海笑,千帆語霧對鷗噥,虹振七弦吟造化,無際東流水顏香。這詩寫就之後,我家公子甚是喜愛,時時唱誦,後來包廂建成,就是取雲歌、海笑、霧語、鷗噥和虹吟這幾個詞做了名字,連牌上文字,也是公子親書。”

常思豪雖然不懂詩文,但也隱約覺得這詩似隻為討好水顏香而作,九不搭八,拚湊之意明顯,由查雞架這麼搖頭晃腦地吟來,更顯滑稽,隻是牌上那些字寫得極是挺拔卓俊,聽說是那胖胖的徐三公子親書,倒有點意外。

高揚瞧瞧邵方,又瞧瞧查雞架,終忍不住,撲地一聲笑出來,讚道:“好,好,你們公子不愧是徐閣老親自督導出來的,果然學養深厚!”

“哎喲,烈公!怎麼,又在取笑小可麼?”徐三公子帶領一班隨從,挺著肚子走了過來。

高揚側目一笑:“豈敢,豈敢!我這是琢磨琢磨公子的生意經,也好跟著學學發財的門道呀!”徐三公子哈哈大笑:“烈公玩笑了!閣下位居貴盟玄部十劍客之列,主管財權,論經濟頭腦,誰又能比得過你呢?”

二人漸近、各自止步,相視而笑,眼神中卻都含了些交鋒的意味。

常思豪對這徐三公子殊無好感,側目之際,卻在他身後掃見二人,一個身穿畫袍,眉角巍峨;一著盤符青衫,目朗神清。正是昨日在口福居上遇到的江、朱二文士。

那兩個文士也瞧見了常思豪,眼神中略帶些笑意,微微點頭算是招呼。

常思豪依樣回應,心想:“他倆在酒桌上故意逗引我的話頭,說得雲山霧障,甚至對徐閣老也大加批駁,沒想到他們自己原來竟就是徐家的人,看樣子還是這徐三公子的謀士、智囊一類。那麼,對我說的那一番話,又究竟用意何在呢?”向他二人身後看時,又有一人,三十出頭年紀,長方臉上眉飛須淡,眼神中蘊著一種含蓄的笑意,頭戴四方平定巾,身穿淡紫衣,腰橫棗色古木連鎖帶,斜掛水綠色玉石貔貅一對,大袖如囊,上織雲花朵朵,氣質與眾不同,身份似乎也和江、朱兩位先生差不多。又想:“據說有身份的人家都要‘養士’、‘養客’,他們可能都是這類人了。”

徐三公子在高揚魁梧的身材麵前,感覺到了一點壓力,他眯眼笑了一笑,率先開口問道:“我聽說貴盟公務甚多,軍政農商,麵麵俱到,不亞天子治國之繁,怎地烈公今日如此得閑呐?”

他說的雖輕描淡寫,但內中卻蘊著犯忌的東西,較起真來都是麻煩。常思豪心中暗奇,沒想到這個官兒少爺看似草包,肚子裏歪轉軸還不少。高揚大笑:“公子差矣!我盟充其量不過是個研究劍技的學社,手底下管著幾家買賣,賺些蠅頭薄利,圖個以商養道、以商養學,勉強維持罷了!令尊位居首輔之職,乃是內閣重臣,當朝宰相。賢名廣播,恩澤遍灑,人皆以當世伊尹謂之,大小國事,無論巨細,皆經其手辦,那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要說公務繁忙,隻怕誰也忙不過他老人家吧?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