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 書訣(2 / 3)

荊問種接過來道:“公烈所言有理……不過兩個人還是孤單了些,不如把虎履也帶上,他也是後輩,身手也過得去。真若動起了手,總能撐上一時,咱們遠遠設哨,備好後援,隨機應變,想來不致有失。”

小晴拍手笑道:“好極好極!我也要跟著去,長孫笑遲這麼大的人物來了,我可得瞧瞧這人長得什麼樣,倒底如何了得。”

鄭盟主大皺其眉:“胡鬧,你當這是過年去逛燈會麼?我和長孫閣主對坐相談,旁邊圍你們一圈孩子,成什麼樣?”

小晴道:“那有什麼不好?有孩子在邊上瞧著,你們大人說話辦事要顧著臉麵,想打架也便打不起來了。”

高揚大笑:“哈哈,這孩子,盡說些大實話,你還別說,仔細想想,有時候這人哪,還真就是這麼回事兒!”

鄭盟主對他甚是無奈,道:“公烈,你就別在這跟小孩子起哄了,傳信去罷。”

高揚道:“嘿,跟小孩子起哄倒有趣得很,強過跟你們倆大人在這磨屁股。哎,大人物都有大想法,不跟咱這俗人商量,走啦走啦。”說罷起身,下座告辭,一邊走一邊用手揉著屁股,仿佛真的坐久磨疼了似的。小晴笑嘻嘻捂著小嘴兒,跟在後麵送他出門。

鄭盟主搖頭而笑:“唉,這個老高啊,和他那堂兄一個性子,平時看起來還好,可一陣陣的還是會有小孩子脾氣。”荊問種望著門的方向出了會兒神,道:“平素有這般性情,活得倒是逍遙快活,臨大事如此,卻是一場災難了。高閣老若非……”鄭盟主擺了擺手:“過去的事了,說它幹什麼。”轉向常思豪道:“賢侄,我看你對長孫笑遲,似乎印象不錯?”常思豪點頭:“他這人更像個文人,不像稱雄一方的黑道人物。”

荊問種道:“江南風俗與北方不同,長孫笑遲有名士風派也不足為奇。難得的是在連年擴張的情況下,他還能將戾氣內斂,養氣功夫不可謂不深。然而養是養,用是用,唉,不管怎樣,看來這年終歲末的京城,勢必不會平靜下去了。”鄭盟主道:“有多大的氣度,便有多大的成就,從這一幅龍形狂草上來看,他已窺破書道妙諦,氣象可以想見,武功必更淵深難測。這般人物委身於黑道,不管誰做了他的對頭,隻怕都不好過。”

常思豪甚奇:“從字上還能看出他的武功?”回想著長孫笑遲寫字時的動勢,隱隱能感覺到一些武功的影子,然而卻極不確切,仿佛隔霧觀人,總是模糊。想到明日若有一言不合,可能會與這黑道梟雄動手,可是對他的武功卻絲毫不知,內心不免有些無主的徨然。

鄭盟主解釋道:“身為心之居所,心為身之統率,身心乃是一體,下筆出招之前,都是有心意在先。所以字上不但可以看出武功,還能看出人的內心。今天白天有虎履的事打擾,咱們後來喝起酒就沒深談,其實武功這東西,說白了,便是擺弄這副身體的藝術,天下武功再如何高妙,也逃不出軀幹四肢的運動、肩胯手足的配合。同樣一門武功,因練的人心地不同,也會表現出不同的風格,比如同樣一個招式,有人使來中規中矩,大氣從容,服人而不傷人,有人卻喜歡變個手法角度,陰人要害,搞得對方非死即殘。這些小手法雖然不經意,卻能看出習練者的心態。”

他說著話,又將那幅字畫徐徐展開,攤在案上,靜靜瞧了一陣,雙目眯起:“人可以編假話騙人,身體動作卻會講出真相。所以我看長孫笑遲,不是光看他的歌詞,而是看他的字,這是藏不了假的。”

常思豪默默點頭,心想:“我和蒼水瀾、沈綠他們交手,都能感覺出對方的心態,這種感覺難描難述,隻道是由劍可以明心,卻沒想明白倒底為什麼會這樣,現在想來,還真就是一些小的動作細節上,投射出了心的影子。鄭盟主果不愧是行家裏手,真是一語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