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 噱頭(1 / 2)

那引路人道:“假的!”手上一鬆,把常思豪扔在地上,問道:“大當家的在嗎?”那人道:“在。”引路人扯著常思豪衣領道:“來,幫我搭把手。”那人應聲,捉了常思豪的腳踝,將他抬起。

常思豪感覺頭低腳高,似乎身子開始斜往下行,心想:“我從陷阱跌下來時,已是身處地下,再往下走,豈不是越走越深嗎?曹向飛躲到地洞裏,卻又是為了什麼?真讓人琢磨不透。對了,白天我還人模狗樣地和曾仕權同桌吃飯,一會兒審問時讓他瞧見我這副德性,可他奶奶的大大丟人。”

隻聽抬腳那人道:“咦,你挎那刀是他的嗎?這小子怎麼帶了兩柄?”

引路人笑道:“可不是嗎?廠衛配刀是國家統一形製,一般人最多再藏個匕首,長刀哪有想帶兩把就帶兩把的?這小子還衝我和老劉晃那木頭腰牌,這又不是衙門大院,幹事們向來抬腿就進,什麼時候給咱一個守大門的看過腰牌?哈哈。”

常思豪明了被識破的原委,心中大罵自己飯桶,過不多時,身子恢複水平,行了幾步,砰地一聲,被人又扔在地上。隻聽有人不悅道:“誰?”聲音發悶,似乎隔著門。引路人道:“當家的,有人裝成番子模樣想混進來,我怕他打草驚蛇壞了事,便按住了。”

那當家的低聲道:“噓!你說話小點聲,我聽不見。”

常思豪心想這當家的莫不是傻子?說話怎地這般顛三倒四?那引路人果然放低了聲音:“這人趕在這時候來,想必和事情有關。”當家的似乎沉吟一下,道:“帶進來。”引路人應聲推門,將常思豪拖入。當家的聲音又響起來,卻充滿奇異:“咦,你這刀哪來的?……他的?”

有步音急近,蒙眼布被一把扯下來,常思豪隻覺屋中光芒耀目,緊眨眼睛,一時什麼也看不清。

那當家的道:“快把綁繩鬆了!老楊,這便是我和你說的常少劍!”常思豪聽他說這話時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頗覺熟悉,定睛瞧去,說話的正是邵方。引路人瞠目一呆,忙不迭地道:“啊,這,這可得罪了。”趕緊鬆繩解穴。邵方指他身上道:“老楊,這刀是秦家大爺的雪戰,你若認得,也不致生出這般誤會。”引路人苦了臉:“嗨,這怎麼說的,本來我也覺著裝番子的人必是江湖同道,哪想到能是秦家的貴賓?看他是個小年青,中途還開了點小玩笑,隻盼常少劍莫要見怪才好。”解下刀來恭恭敬敬捧在手裏。

常思豪穴道鬆開,一骨碌起身,隻見好幾盞大燈照得土屋中金燦燦的,前麵高高低低三四個人或蹲或站,每人都側著臉對著牆,姿態十分怪異。他也顧不得細看,問道:“邵大俠,你怎麼在這裏?”邵方以指擋唇:“噓——”又指指前麵一處空位,走過去坐下來。

常思豪湊近去瞧,隻見他坐位旁邊有個金黃色的東西,細看之下,是根刷了漆的竹管,竹管頂部豎直延伸向上,貼牆埋在土屋頂裏。靠下麵這末端,多半在竹青時便用火烤彎撐擴開了,像個歪脖的喇叭,邊緣磨得極是圓潤。竹喇叭上方還有簇紅纓,纓下垂係一個小布條,上有“禮字號”三個小字。環視周圍,這小房間三麵牆上都排滿了這種帶小簇紅纓的竹製品,密密麻麻少說也有三十來個,表麵還刷有防腐的清漆亮油,怪不得在燈火照耀之下,整個屋子都金光燦爛的。

邵方將耳朵貼在了那竹喇叭開口處,姿勢看起來,便和旁邊那幾人一樣怪異。

常思豪見他打手勢示意,便也把耳朵湊近,隻聽竹喇叭中有人聲傳來:“……等轎子到了街上,各處人等不得露頭,不可驚擾周遭民戶,在兩邊小巷暗暗護行即可,老三,李逸臣帶來多少火銃手?”常思豪恍然大悟:“原來這裏是倚書樓的盜聽秘室!”隻聽曾仕權的聲音回答道:“回老大,三百。”前一人道:“傳我令,把他們分六組,在這、這、這、這四處路口著重設防,另兩組移動隨行,不得有誤!”有番子應答之聲,腳步聲響,似乎有三四個人同時離開。

常思豪心道:“聽剛才步音宏大,說話聲小,這竹管前端應是設在上麵房間的地板之下,如此偷聽,可真是神不知鬼不覺。隻是百劍盟光明正大,怎麼會搞這套東西?”一時也來不及細想,又忖道:“剛才和曾仕權說話這聲音斬釘截鐵,十分強硬,又被稱作老大,多半便是曹向飛了。怎麼他說什麼設防、護行的,倒不像是抓人的架勢,反倒像是在對著地圖分兵派將,要保護誰似的?”此時竹喇叭中沒了動靜,他正要開口向邵方詢問,卻聽曾仕權的聲音道:“這等大事,督公怎麼也不事先知會一聲?”

曹向飛的聲音道:“你這是在責怪督公麼?”曾仕權道:“不敢!”曹向飛道:“這件事是馮公公的意思,督公隻是照辦執行罷了。此事隱秘之極,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也就沒往下傳達。本來有督公陪同,三個人又改了裝扮,料也不會出什麼岔子,隻是沒想到長孫笑遲一夥竟然在這個時候進駐顏香館,這幫人匪心叵測,一旦聖駕受驚,誰也擔當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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