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絕響冷冷道:“我可不是在說笑!你以為自己能退到哪去?我爺爺當初有偏安之心,當初隻是收縮了陣線,將各處產業洗白,還留存了相當的實力,到頭來仍然悲慘之極,何況現在隻身飄零的你?難道你以為自己還能夠安然地回到江南,與老友共敘舊義,笑談風月,過閑散日子嗎?”
長孫笑遲目光緩緩而落:“天遼地闊,處處非家處處家,我已經不想再回江南去了。”
秦絕響冷笑道:“哈,你是想回也回不去罷?你們這次來是輕身而出,沒帶什麼人馬,也就是說,現在聚豪閣全部根基都掌握在明誠君一人手上。你這一走,明誠君必然順勢接了這把舵,升任閣主,並且大削朱情和江晚的權柄,他倆回去怎麼與之相爭?他們多年輔佐,圖的難道隻是你的友誼?跟著你不但夢碎京城,現在擁有的一切也都要失去,自然氣得發瘋,必要殺你泄憤,明誠君為穩坐閣主之位,對你也須斬草除根!”
長孫笑遲二目凝神,沉默不語。
秦絕響臉色又緩和下來:“也許閣主還對我祖父的事心存顧慮,其實死者已矣,仇恨又何必長存於心呢?可是天下之大,未必有幾人像我這般看得開。聚豪閣連年擴充,得罪的人還少了?所有的血債都要記在你的頭上,如今你失了勢,落了單,多少人要找你報仇雪恨?多少人等著落井下石?你這無敵的閣主現在非但有敵,而且天下處處是敵!”
長孫笑遲側望遠天,山峰之上已剩下最後一抹霞光。他喃喃道:“這兩天我經曆的一切,實大出意料之外,同時也讓我明白,原來身邊的友誼、忠誠、信任是何等的不堪一擊。也正因如此,才令我的眼睛真正地明亮起來,遠離的想法變得更堅。關於此事,秦少主不必多說了罷。”
秦絕響道:“閣主這話,不嫌太幼稚麼?如果能做對方的主人,又何必做他的朋友?現在翻臉的還隻是他們倆,消息未傳至江南之前,一切還有翻手的機會。隻要你願歸順,我便派人與你同返江南,就說朱情和江晚覬覦閣主之位,趁入京之機,謀圖相害、假傳消息,到時把兩人一除,聚豪閣這幾萬人馬還是能好好地握在手裏,咱們都是做大事的人,該如何取舍,難道還想不清楚麼?”
常思豪隻聽得驚異莫名,心想幾日不見,絕響這孩子怎麼變得如此狂妄!現如今真正搞不清狀況的,怕是隻有你自己而已!長孫笑遲是連皇位都不願再爭的人,天下間還有什麼能入他的眼去?就算他願意當回閣主,又怎會聽命於你?江石友等三人也已經聽得明白,相互間交換著眼神,都覺這秦家少主行事大出自己想像之外。
秦絕響踏前半步道:“若閣主應下此事,我願與你結為兄弟,現下秦家所有人等盡都聽從兄長調遣!事成之後,雙方兵合一處,全由兄長做主,咱二人攜起手來,還有什麼事做不成的?”
江石友等人聞聽此言,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常思豪最了解秦絕響的本性,更是大覺離奇。
然而眾人心裏也都明白,秦絕響的分析提議不無道理,長孫笑遲現在情勢尷尬,如果真按此方執行,那麼不但有望重掌閣主之位,更可將秦家兼而並之,屆時聲勢實力必將一舉超越百劍盟,成為天下第一大幫,橫掃江湖,更是輕而易舉。
水顏香手扶長孫笑遲傷臂,指端微微而動。
長孫笑遲感覺得出這不是擔驚受怕的顫抖,而是猶疑不決的試問。當下在她發涼的手上按了一按,轉向秦絕響道:“如果在下不從,秦少主便還是要報仇的了?”
秦絕響皺眉道:“閣主不至於這麼不明事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