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勝閑笑道:“督公這可抬舉了。不知這第一陣,督公要派何人出戰?”
四大檔頭各自向前一步,請令道:“督公!”
郭書榮華對他們的動作毫無反應,頭頸不動,眼光向身後常思豪的方向略移,轉回來盈盈一笑:“榮華正要領略老劍客的風采。”
“哈哈哈哈,”遊勝閑擺手笑道:“人老不以筋骨為能啊,剛才老朽已在督公麵前輸了一招,還能再自取其辱麼?”他側頭喚道:“偃峰啊!”
“在!”給江晚接骨那黃衣中年男子應聲走近。
遊勝閑道:“你跟為師在洗濤廬內也練了幾十年了,總是坐井觀天也不成啊,督公乃天下奇才,你上去和他討教幾招,也好開開眼界。”
常思豪在側看得奇怪,心想這人莫非比他師父功力還高?不能啊,記得曾仕權說,遊勝閑收了四個徒弟,老徒弟江晚是他最得意的弟子,那麼顯然另外三個師兄都比之不如了,又怎會高過遊勝閑?忽然明白:是了,現如今情況有變,遊勝閑和燕淩雲這二老功力高絕,單打獨鬥對付郭書榮華雖然不成,但要勝身後這四大檔頭卻也不難。若是這人先輸給了郭書榮華,然後二老再分別與曹向飛他們交戰,必然雙雙勝出,最後三局兩勝,仍是贏了。
隻見那中年男子垂首相應,甩黃衣大袖緩步走上前來,拱手道:“督公請了。”
郭書榮華目光向他身後平灑,一切了然,微笑還禮道:“聽聞遊老劍客座下有四名弟子,大弟子楚原,二弟子胡風,三弟子何夕,四弟子江晚。聽剛才老劍客的稱呼,閣下必是排行在二的揭陽名劍‘黃岐山子’胡風胡偃峰先生嘍?”
胡風點頭:“正是。”身子下沉左足前探,雙掌上下一分,擺出架式:“督公請。”
他的前足、雙掌還沒伸展到位,這最後的請字也尚未吐完,就覺眼前金光一展,忽地左膝頭挨了一記扁踹,登時小腿後彎,膝頭紮地,未及反應過來,鎖骨中間凹處一疼,被二指摳入寸許,兩肩脫力,頓時抬起不能。
郭書榮華迎風一甩金鋒氅,微微笑道:“承讓。”
這一下在場眾人全都變了顏色,大家雖料胡風不敵,可也沒想到兩人相差如此懸殊,居然一個照麵都沒走得過去。遊、燕二老看在眼裏,各自清楚:人體極限擺在那裏,郭書榮華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超出胡風十倍,但是他對時機和心理的把握,卻實是高屋建瓴、勝人一籌。
江晚見師兄被扣,尤其心急,若是郭書榮華以他為質來換秦自吟,那己方失卻人質,豈非要立斃銃下?不料郭書榮華二指一收,將胡風攙起道:“南派武功為便於舟船上習練,故多重橋馬,下盤雖穩,未免有所滯重。先生失手是始誤於根基,並非所下功夫不深。榮華得罪,請。”胡風拱手一禮:“多謝督公手下留情,胡某受教。”轉身回到師父身邊,敗而不餒,氣度從容。
遊勝閑二目微眯:“督公靜如處子,動若雷霆,武功之淵深高妙,令人難猜難測,不知督公師承哪位,係出何門呢?”
郭書榮華仰望星空夜色:“榮華隻不過是隨心所欲,順手而發罷了。其實,又有什麼門派師承,能抵得過這星河萬裏、爽耳風歌?”說著話伸展雙臂,仿佛長風在抱,星空入懷。
遊勝閑笑道:“嗬嗬,嶽武穆看鷹熊相鬥,創心意六合,張三豐觀鵲蛇相爭,創太極神功,古往今來創拳立派的大宗師,皆是從天地萬物間體道修成,如此看來,督公大才,也全是自悟自得,受之於天了。那可真是了不起啊。”
郭書榮華向天而笑,眼映月華,瞳若曇開,道:“若天地以日月為眼,榮華不過是野馬塵埃,世間一切皆天所賜,榮華如何不坦然受之。”
遊勝閑道:“嗬嗬嗬,好,武功到高處,比的便是修為心境,督公襟期高曠,卓世超拔,胸中自有大境界在焉,技擊製敵於您不過是末流而已呀,我們這一場輸得心服口服。接下來的第二陣可是勝負關鍵,那麼,就請督公派人下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