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章 破霧(2 / 3)

雲邊清瞪眼道:“幹什麼?”

方枕諾道:“夜長夢多,話不可多說。送給督公見麵禮,有一顆人頭就夠了。”

雲邊清聞言定了一定,哈哈大笑:“好小子,看不出來你平常文質彬彬,行事倒真夠狠哪!”

方枕諾道:“割了腦袋總比毒發身亡要舒服些,你倒該感激我是菩薩心腸才對。”

雲邊清忽將五指張開,手心裏赫然是那兩顆白色藥丸。方枕諾身子略僵,腳下沒動。雲邊清嘴角斜斜勾起:“哼哼,實話告訴你罷!之前我手上摸到的,其實隻是聖母像泥胎上的彩粉罷了。你想哄我服毒,哪那麼容易!”

方枕諾饒有興味地瞧著他,腕子輕翻,那柄銀質小刀在他手背指縫間極其輕捷地滾了一圈,重新回到掌中握定,笑說道:“是麼?那你運起勁來試試?”

“哼,”雲邊清腰間一挺--那滿臉的自信忽然間化作做驚異--身子一歪又靠在牆上,手中那兩顆藥丸也握之不住,滑落下來。他不敢相信地瞧著方枕諾:“你--”眼睛忽然撐大,反應過來:那手帕裏有透皮吸收的劇毒,機關並不在這兩丸藥上。

方枕諾笑道:“寒山初曉和十月薇霜,是家師晚年兩大傑作,這‘十月薇霜’發作起來,全身毛竅噴血如霧,本來蠻好看的,不過,我是沒這個耐心等了。”說著靠近蹲下一挽他的頭發,將他頸子骨縫拉開,另一隻手操小刀逼過來笑道:“沒怎麼殺過豬,手頭兒這刀也小些,可能割得要有點兒零碎了,還請雲爺九泉之下多多包涵、見諒。”說著往下一按,鮮血立刻崩流起線。

“且慢!且慢--”雲邊清嘶聲大吼。

方枕諾手上一頓,皺起眉頭:“大丈夫就義須得從容,你這成什麼樣子?也不怕失了身份?”說著要撕他衣服來堵嘴。雲邊清急喚:“且慢動手!”緊喘了兩口粗氣道:“你……你真要去投靠東廠?”

方枕諾一副“好話不說二遍”的表情,懶得理他,又像拉鋸般把小刀往下一壓--雲邊清疼得嗷了一聲,喊道:“別割!別割!自己人!我是東廠的!”方枕諾很明顯地愣了一下,忽地笑起來:“不成想您這成了名的劍客、堂堂的聚豪雲帝也有編瞎話求生的時候。看來天大地大,不如人命大,逼到絕路,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我今兒算是見識了。”說著又往前探手,雲邊清忙道:“我何嚐說謊!我是鬼霧一係的臥底!你殺了我就是自絕去路!督公豈能收你?”

方枕諾停了手審視著他:“你這話也隻能騙別人,如何騙得了我?”雲邊清道:“這話怪!我怎麼騙你了!”方枕諾道:“賬冊收在聖母像蓮台底下的暗格裏,這東西關乎著許多人的性命,落在官府手裏不是耍處,你對姬野平忠心耿耿,回來發現人不見了,四處器物又都沒動,心裏既擔心他們,又怕閣主這一走倒忘了把賬冊收起來,所以才去了聖母殿,看看倒底還在不在,想替他銷毀。這些剛才你那一句話就已經不打自招了,現在又分辯個什麼?”

雲邊清一迭聲兒地道:“錯了,錯了!我哪是替他擔心!我回來發現人都不在,還以為自己哪裏露了馬腳,以為你之前假裝要采取守島策略是唬弄我,故意讓我把這消息透給東廠,好為你們突圍爭取時間!我轉了一圈找不著人,越發覺得所料不錯,心想這趟誤報消息,走脫了姬野平,將來必受督公責罰,因想你們走的急,賬簿可能還在,拿到它也可抵些罪過,誰想卻被你先拿走了!”

方枕諾笑道:“是嗎?”

雲邊清脖子上火辣辣地疼,渾身綿綿無力,更不知毒性深入到了哪裏,見說了半天他仍是不信,自己的舌頭根卻越發硬起來,隻恐再過片刻,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急切忙又道:“你不信!你那時說過對閣中人物調查得越多,你便越佩服長孫笑遲。這話我也認可!然他眼裏雖然不揉沙子,奈何燈下偏黑,影子底下還有個姬野平!”

方枕諾道:“什麼意思?”

雲邊清急道:“你還不明白?他使丈二紅槍,我使的是九尺紅槍,他愛吃豬肉,我也裝愛吃,因此和他走得近,經常粘在一起。你還不知道他?日常裏是個豪疏闊大的性子,我有心算無心,搞出來的小動作他非但瞧不見,瞧見了也想不到別處去,相反還能在人前替我遮掩!況且有他這層關係在,長孫閣主就算有什麼想法也不能輕查,加上我辦事小心不露痕跡,因此這些年來才能無驚無險,一直安坐雲帝的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