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玠低頭不語。
白紫衣道：“玉玠，感情真是件太傷人的玩意了。就拿我對明璫的感情來說吧，是，我也承認，我一直喜歡她，在她還是很小的時候，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我還記得很清楚。那天，長老將她裹在懷裏，那天外麵下著很大的雪，長老進來後，趕快讓我生起爐火，直到屋裏溫暖如春了，才小心翼翼地解開包裹，這時，我看見了她——
“那麼小，那麼可愛，皮膚白白的，小臉還沒長開，而且，一看就是人類的長相，絲毫沒有狐狸的影子，但這，也不妨礙我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她。直到跟她換衣服時，才發現，原來，她有條狐狸的尾巴，而這，是她身上唯一帶著狐狸的印跡所在。”
白紫衣麵上帶了笑意，目光中滿是溫情，顯然，他已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
“看著她一點點長大，看著她會跑會叫會鬧，滿山裏去捉弄那些山精樹妖，有時也被道行深的樹妖們欺負，哭得象個淚人跑過來找我，要我幫她去出氣。那時就想，能夠永遠這樣子多好。
“可是，她還是在一天天長大，開始了修煉，也慢慢開始有了少女的小心思，當她看你的眼光帶著光芒的時候，我就知道，她喜歡上了你……”
“大哥，我……”白玉玠有些不安。
“你沒明白我的意思，玉玠。她喜歡你不是她的錯，也不是你的錯。”白紫衣深深地看著他，微笑道，“狐和人一樣，都是有感情的；人和狐，和世上的生靈一樣，也都在冥冥中有命運在操控著。玉玠，我們是狐不是人，更不是神。我們也隻能管好自己。”
白玉玠愕然地看著白紫衣。“大哥，你到底在賣什麼關子啊？我怎麼越來越不明白了？”
白紫衣看著他，目光中露出有些複雜的神情來，他一字一句道：“玉玠，大哥跟你說了這麼多，你真還不明白嗎？退出這件事，回來修煉！不該你管的不要管。你管不了！”
“大哥，你是說這事另有內幕？”白玉玠吃了一驚，雖然這事是意料之中的，但是經由大哥的口說出來，得到證實，他還是難免有些意外。
白玉玠怔怔地看著白紫衣。“大哥你的意思是明璫也卷進這事了？是不是這事後麵，另有一雙手在操控？那麼，雲素霞會不會很危險？”
白紫衣看著自己的弟弟。“你不是說對她沒感情了嗎？為何還如此對她念念難忘？”
白玉玠急道：“她現在有孩子了啊。我是，我……哎，大哥，我把她帶回行不？帶回我就不管這檔子事了。”
白紫衣輕輕搖了搖頭。
“玉玠，你真是個孩子。看來，我目前是無法說服你了。哎。”
言旋，舉步就行。
白玉玠急步上前，急切道：“大哥，我知道你修為比我深得多，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在他們身上？這事的後果是什麼樣的？她和她的孩子會不會有危險？”
白紫衣輕輕推開他的手，道：“玉玠，你現在所做的就是回來，不要卷進去。這是大哥今天對你說的第三遍了！你知道大哥不喜歡多說話，何況一句話說三遍！”
拍拍他的肩，道：“玉玠啊！玉玠。哎！”
重重地歎息一聲，身子化作一道光，倏爾逝去，隻剩下白玉玠獨自怔立當場。
此刻，他的內心真是翻江搗海一般。白紫衣說的那些話，在他耳邊轟鳴。在某種程度上，他跟他說得夠清楚明白了：這就是趟渾水，讓他不要再淌進去了。
這麼說來，雲素霞可能有危險？
還有，明璫那邊，肯定也有事發生。白紫衣可能知道一些什麼，但他卻不肯再說了。會是什麼呢？這個幕後的操控者到底是誰？想達到什麼目的？
白玉玠隻覺得眼前一片迷霧。
退出？如同白紫衣所說的那樣，就此抽身而退，置身事外。人世百年，轉瞬即逝；對修煉者而言，這段時間確實不長。但是，一想到置雲素霞於不顧，他的心，就是一陣揪扯的疼。
看來，他是無法退卻的了。
知道，是一回事；但做到，卻是另一回事了。
和白紫衣分手後，白玉玠獨自在懸崖上站立了很久，做出了一個決定：先去看看明璫，從她那裏，看能不能知道一些事情。或者說，看現在的她，願不願意告訴自己一些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