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唯思而言,他覺得作為一個領軍打仗的人物,他寧可在戰場上鬥智鬥勇,都不願以這種法術之道來取勝。但,瑉侯親征,他除了聽命之外,更無他法。
何況,是雪衣人要求他隨行,瑉侯現在對雪衣人是言聽計從,雖然心下苦笑,唯思卻是無法推辭與拒絕。
萬沒料到,一切都按照雪衣人的計劃進行,眼看就要實現之際,卻被突然殺出的一人讓情勢急轉而下。更令雪衣人無地自容的是,他一向自許法術高強,但,被對方如此戲弄,卻連對方是誰都無從知曉,這叫他顏麵上如何過得去?
如此奇恥大辱,不找出此人是誰,就不消在修行上有所行為了。明顯地,這事傳出去,不就是個笑話嗎?還修什麼行,煉什麼道?
現在,雪衣人有些後悔不該不聽師傅之言的。他這次下山想相助瑉侯,確實是報答多年前瑉侯的相救之恩。當時,他在修煉中由於疏忽,被獵人所下的夾子夾住腿,當時瑉侯很小,隨父王打獵,見到這隻小貂,覺得很是可愛,就向父王要求買來,親自替他敷上藥,傷好後放生歸林。
這事,瑉侯早就忘記了。在他從一個小男孩子長成為一國之主的過程中,他做過一些救生的事,也做過一些傷生的事,不過是因緣巧合,根據自己當時的心境而定。在他,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當年的一念善舉,會被人如此惦記,竟會在國家麵臨存亡之際出手相助的。
不過,雪衣人的師傅當時曾對他說過:“你雖然想報恩,但凡事皆有天意。所想不見得就是按照你所想的進行。隻是貴在你這份心意了。此間心意已盡,你可速速回歸,休得再留念。免生不測。”
雪衣人口雖答應,心裏卻頗不以為然,心想,以自己的修為,難道連晉越王這樣的凡夫俗子都無法對付嗎?
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雪衣人的師傅不再多說。隻是要他小心從事,快去快回。
這會兒,雪衣人邊走邊想起師傅的一番話語,心生佩服之意。知道今天的事情,早在師傅意料之中。
隻是,此次出山,事情不成,被人狗血穢物潑身,真是前所未有的羞辱。更要命的是,這會還沒找到水源,法術竟然無法施展,耳邊又聽到唯思的嘲諷,雪衣人真是羞恨交加。心下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出這位不現身的神秘人,以雪此恥。
正自咬牙切齒間,突然見到前麵一片草坡地上,一人手執拂塵,站在迎風俯伏的深草上,身形飄搖。
唯思大驚,道:“仙師你看,這又是誰啊?不會是晉越王那邊的那人吧?”
回頭見雪衣人怔了怔,現出又驚又喜的神情,突然一聲長叫:“師父——”
“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放聲大哭起來。這下,倒弄得唯思手足無措起來。慌亂之中,也隨他一起跪了下去。
拂塵客身未動,已至近前,手中拂塵揮出,唯思隻覺得一陣清風拂過,身邊那股子來自雪衣人身上的刺鼻的穢物味道已是蕩然無存,側頭看時,隻見雪衣人已經恢複先前的神采。
“無用的東西!真是丟盡了為師的臉麵。說,你知道暗中使壞的是誰嗎?”拂塵客語調雖然平靜,但是作為他的徒弟,雪衣人自然知道,此刻師父的心中,已是滿腔怒火。哎,看來,修道之人雖然要戒怒,但這怒字,說來容易,做起來卻難啊。哪怕神仙中人,有時也是難免一怒的。
心裏在琢磨,但,表麵上,雪衣人更深地低下頭去。“師父,徒兒無能,給師父臉上抹黑了。徒兒到現在對這個暗中使壞的家夥一點頭緒都沒有。在徒兒和將軍準備帶走晉越王之際,徒兒根本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危險和威脅。”
拂塵客點頭道:“為師叮囑過你,最好不要卷入這事。可你偏偏不聽。事已至此,多說無疑,起來吧。”
雪衣人聽師父這樣說,大喜過望,急忙一拉唯思將軍,就要站起。
唯思倒是一愣,心想,我好歹是瑉國大將,何況見你施禮在先,怎麼你這修道之人這樣托大,居然理都不理我一下?
雪衣人似是看出他的心思,急忙用手在他手心寫了一個“忍”字,然後向拂塵客笑道:“師父,這位就是……”
沒想到拂塵客眼睛一翻,道:“我山野村夫,不慣朝廷禮儀,也討厭那套。這些俗世中人,你就不必給我引見了。”
這一下可真把唯思氣得夠嗆,一張臉憋得通紅。
雪衣人深知師父脾氣,生怕又惹出什麼事情。急忙笑道:“那,師父,徒兒就先告辭了,回頭再來向您請罪。”
拂塵客冷哼一聲道:“我是不得和這些凡人計較的。隻要他懂得進退就行。走吧,帶我去見你的那個瑉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