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拂塵客消失的身影,晉越王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他將拂塵客所送的錦盒小心地放入袖中,心頭,算是徹底是放下了一塊大石。
現在,對未來,他是越發地有信心了。對問鼎中原的雄心,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豪氣勃發。
想起問鼎中原,就想起了南齊王,隨即,一位麗人的麵容湧上腦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是那麼精靈可愛,活潑靈動……
“朕的雪姬!”咬著牙,自內心深處迸出一聲低沉的嘶喊。晉越王有些痛苦地一拳砸向案前。
此刻,雪姬正在後園裏和南齊王一起觀看歌舞。現在的她,已在前幾日冊立為後,成為正式的南齊王後。一側,王子君越恭敬地陪侍一邊。一些日子過去了,這個孩子長高了些,也瘦了些,雖然麵色有些蒼白,但緊握的嘴角透出內心的堅毅。
南齊王臉上的氣色不是很好看,臉色泛黃,透著憔悴,在觀看歌舞的間隙,雪姬的目光不時瞟向他,見他有些無精打采的樣,輕聲道:“王上,不舒服就早些回宮休息,好嗎?”
南齊王看著她,有氣無力地一笑,道:“沒事的。梓童。朕還能行。朕知道你喜歡熱鬧,朕陪你,等這曲舞罷再說吧。”
雪姬伸手過來,握住他的手,柔聲道:“陛下,臣妾也不想再看了。等什麼時候陛下的身體好轉了,臣妾陪著陛下看,不,是臣妾親自給陛下跳一曲。陛下,可好?”
南齊王微微一笑。道:“好啊。”
“陛下,現在讓臣妾扶陛下入內歇息吧。”說完,雪姬一揮手,令眾歌姬退下,招呼王子君越過來,一起扶著南齊王,在眾人的擁簇下回轉內宮。
輕輕地將錦褥墊靠在南齊王的背後,雪姬的麵上帶了憂傷,看著南齊王。
王子君越畢竟年幼,在一邊有點手足無措。
“父王,可否讓太醫進來看看?”君越悄聲道。
南齊王微搖搖頭。道:“你退下吧,讓朕歇一下。朕歇一下就好了。”
“是,父王。請父王保重身體。”王子君越行了個禮,默然退下。
南齊王輕歎一聲,道:“這個孩子,真不讓人放心啊。”
雪姬坐在榻前,用絲絹輕輕替他拭去額際的汗,輕聲道:“陛下春秋正盛,不要太想多了。世子還小,以後就會慢慢懂事了。陛下不必擔心。”
南齊王輕輕地握住她的手,拍了拍,道:“雪姬,朕擔心的不是別的,是擔心你啊。朕覺得這病,怕是好不了了。萬一朕千歲之後,君越年幼,你也年輕,腹中還有胎兒。朕,放心不下的是這個啊。”
“陛下……”
南齊王搖搖頭。“雪姬,別勸朕了。朕心裏有數。朕對你的感情,是朕先前從來沒有過的。雖然有些大臣也在朕麵前進過讒言,朕不想相信,也不願相信。朕隻知道,你是朕的雪姬,是朕的女人,是你讓朕生平第一次知道,一個男人可以如此地愛一個女人,哪怕為她付出生命,都覺得值。朕,樂意。”
“陛下……不,陛下……”雪姬的聲音哽咽了。
“不要哭了,雪姬。生死由命。朕這輩子,也值了。所謂江山也罷,社稷也罷,朕愛的最終是雪姬你呀。”
“陛下呀。雪姬不想你有什麼不測。雪姬隻想和陛下生生世世,就這樣相處下去。陛下,陛下你千萬不要瞎想,不要嚇唬雪姬,陛下……”
南齊王輕輕伸手,替她拭掉臉上的淚,微笑道:“朕的雪姬流淚了嗎?不是說雪姬不輕易流淚的嗎?別哭了。朕喜歡看雪姬你笑,雖然你的名字叫雪姬,但你笑的時候,就象春天的朝陽啊。給朕笑一個,朕的雪姬?”
雪姬身子突然一顫,“朕的雪姬”這個稱呼讓她想起了另外一個男人,也是這樣在聲聲呼喊著她。
想到這裏,她閉上了眼睛,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拳頭,更多的淚流了下來。
“別哭了,雪姬,朕,朕真不願意看你哭。來,笑一個,讓朕開心一下?”
“陛下,陛下一定要保重身子。”雪姬將身俯下,緊緊地摟住南齊王,更多的淚傾瀉而下,她一邊流淚,一邊看著南齊王,唇角綻開一個笑容。這個笑,如雨中輕粉的花瓣,真是妍麗極了,南齊王不由得看呆了,唇邊也綻開一個滿意的笑容。
雪姬輕輕地唱起催眠的歌,在歌聲裏,南齊王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宮女上前,幫著將南齊王輕輕放平,更衣,雪姬親自替他拉上被,齊胸,掖了掖被角,深深地看了看他的睡容,返身離去。
在另一間寢宮,雪姬讓宮女們侍候自己上床睡下,吩咐任何事情都不得吵擾她。在眾人退下後,帳中起了一陣微微的輕風,風鼓起床帷,現出床上安睡的雪姬來。
隻有雪姬自己清楚,這個睡著的,是自己的軀殼,而自己的真身,已經化一道光,直向外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