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消問,她從他的眼神中,已經知道他下一步準備對她采取的行動。但是,困獸猶鬥,何況於她?
她可是修行了千年,也算是閱曆了無數世間百態嗬。
白紫衣沒有回答,他的瞳孔,從先前的鮮紅一點,此刻,已是擴散到整個眼球都在發紅了。
狐長老輕輕閃過一邊,準備離去。
“別,你別走,求你了。你剛才不是說過,我是你的人嗎?”衣袖,被女子抓住,看向他的神情哀婉淒楚和悱惻。
不得承認,她此際的樣子,用梨花含露帶雨來形容其楚楚可憐狀,都不及她現在的情狀的萬分之一。狐長老心下一動,看向白紫衣。
此際,白紫衣的袍袖輕輕飄起,血色的眼球,如熊熊燃燒的火,正在看向這邊。又似透過這邊看向更遠的,遙不為人所知的所在。
狐長老輕喟一聲,道:“你不是我的人,你適才拒絕了我的搭手了。你忘記了?”
“可是,長老,你不能見死不救啊。”淚承於睫,輕輕一眨眼,兩顆大大的淚珠直滾落下來,隨即,更多的淚珠滾滾而下,如珠走銀盤,在她潔白如瓷的臉上肆意縱橫。
“長老,求你了。隻有你能救我。隻要你救下我,以後我就任你驅遣,為奴為婢,都心甘情願。”
狐長老低聲歎了一口氣,道:“你要我怎麼說呢?真正能救你的其實是你自己嗬。想想你當初,想想你後來。人哪狐哪,其實都是一樣的。得用腦子啊。先前種的是刺,事後想收獲玫瑰,雖然不可能,但是最起碼,你得拿出誠意來,讓人家給你一個機會啊。”
女子聽了這話,下意識地看向白紫衣。
此時的白紫衣,整個眼球已經血紅,沒有風,但是他的頭發和袍裾都開始飄揚。
也許是意識到了女子在看他,白紫衣的目光從虛幻中收回神,看向她。
雙目對視間,女子的瞳孔突然睜大。她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白紫衣,片時,她的目中露出如癡如醉的神情,看向他,慢慢地,她輕輕抬起一隻腳,在半空猶豫著,似乎有一股力量在牽製著她,讓她不要移動,但最終,經過劇烈的腳尖顫動後,那隻腳輕輕地放下,在另一隻腳的前半步,隨即,另一隻腳也跟了過來。
一步一步地,緩緩地向白紫衣走去。
狐長老將目光投向無珢的藍天,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薄涼的空氣。山間的空氣,無疑是清新的,不管在任何時候,山野的風吹過,總能帶來花香和林木獨有的馥鬱。
緩緩地轉過身,狐長老向一邊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一聲輕輕的尖叫,尖叫是那樣的輾轉悱惻,就象一個人的靈魂被攫取而聲音也被壓抑了一樣。
在狐長老漫長的一生裏,雖然也經過了很多事情,但這樣的輕聲尖叫,還是讓他的周身忍不住起了一陣顫栗。
裹緊了一下身上的衣袍,狐長老喃喃自語道:“山間的風真大。看來我不曆人間很久,對山間的風也開始不能適應了。”
又一聲嘶叫傳來,如毒蛇吐信的嘶然聲響,在空氣中震顫。
狐長老在附近的一塊山石坐下,半仰著頭,看著山頂的雲彩變幻,看著山間的霧氣從山底湧起,山嵐飄浮翻騰。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輕輕的衣袂帶風聲飄過,在他的身後停下。
狐長老回過頭,微微一笑。
白紫衣此時已回複正常,憨厚而不失英俊的臉上依然是一派沉穩之色,但看著狐長老的眼神卻分明帶著欣喜之情。
“您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狐長老輕輕地搖了搖頭。“紫衣啊,我這次回來,是因為明璫的事情。哎,這個丫頭啊,真是讓我操碎了心,就連死了也不能安生嗬。”
白紫衣微笑道:“如果明璫不是這麼調皮的話,我也不可能再次見到您啊。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很高興明璫的調皮。”
狐長老笑道:“紫衣,你還是這樣善解人意。”
說著,狐長老的目光瞟了瞟他的來處,道:“怎麼樣?”
白紫衣微微點頭,道:“她的功力滿了一千年。還有些餘瀝未能完全采補到手,但,我就隻這個能力了。可惜了。”
狐長老嗯了一聲,道:“不過也夠了。紫衣嗬,讓你費心的事越來越多了。如果沒有這次,我非常擔心,但是現在,也隻能說,目前暫時能鬆一口氣了。玉玠他們呢?現在的情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