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鐸悠悠醒轉雙眼迷朧,卻發現自己趟在床榻上,房內熏香幽幽,燈燭不滅。這是哪裏?難道這陰間還有如此優待。相信自己必死的人,也很難相信自己會沒有死,他想著自己應該是到了那陰曹地府。
剛想起來尋看,卻牽動身上傷口,有些吃痛難耐,“啊”的一聲出口。“公子,醒來了啊?”這聲音溫柔而清脆,煞是好聽。劉鐸順聲看去,但見一美貌女子,鵝蛋細眉、櫻桃小嘴、皮膚細潤、溫婉柔約,一身白衣綠裙顯得身材高挑,腮邊兩縷發絲更是憑添幾分風情。劉鐸不由癡了,愣了一愣,那女子臉上飛紅,又輕喚了一聲公子。
劉鐸這才緩過神來,傻傻地道:“傳說死的人都要去鬼門關,見那孟婆鬼差,俱說鬼差青麵獠牙神情可怖,今日才知道,傳說都不可信,原來鬼差也有如此美貌。”
那女子噗哧一笑,俏皮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鬼差、你是忠義英雄,所以死了來了這仙境,你且等待,我找仙人過來與你說話。”
劉鐸暗想:“怪不人世間推崇忠義,這死後都能來這仙境享福,我也不枉死一回啊。”想起家中母親,心中不免傷懷,“唉,但願李宇疇他不負我。”又想李宇疇也未必能夠逃出晉源城,正在感傷的時候,遠聲漸近。
一俊秀少年應聲而來,原來是陳威獨子陳躍先。“你可醒來了,你昏迷這二天,我周哥哥心中掛牽,整日愁容不安的。”
後邊來的卻是周璟瑜。
“啊,周公子也來這仙境了?”
“仙境?什麼仙境,這是我家,郡守府。”陳躍先驚詫道。
“劉英雄醒來了啊,哎呀,這不必多禮。快快躺下歇息。”周璟瑜按下欲起身行禮的劉鐸。
“我沒有死?剛才那位仙女是何人?”
“仙女?那是我姐姐鳳秀。你怎麼傻乎乎的?”陳躍先樂了,笑的合不攏嘴,指著劉鐸回道。
“少爺,我隻是家裏的丫鬟罷了。劉公子,剛才我說笑而已,切勿當真。”鳳秀也從後邊正好趕來。
“我當真沒死?”劉鐸大喜。
也許確定自己死沒死,跟是不是在做夢是一個辦法。陳躍先靠近過來,使勁擰了擰劉鐸的臉:“傻子,你果真沒死。”劉鐸很是吃痛,也便相信了。
於是周璟瑜便將那日事情從頭到尾說與了劉鐸。原來周璟瑜知道自己當場也幫不上忙,隻能看李宇疇與劉鐸的命運造化,便命了周存孝偽裝打扮成圍攻兵士,暗中照應二人。自己則立即趕回郡守府求見陳威,他料定二人如果逃出,也將力盡身疲,必定往距離招賢堂最近的東門出城,便求了陳威撤了東門守衛,假令二人逃往西門,整軍在西城搜城,這才讓李宇疇一行人順利出城。而當日最後圍攻劉鐸的五人之中,就有假扮士兵的周存孝。那高更正要砍殺劉鐸的時候,被周存孝從後一刀先行結果了性命,其餘三人早嚇得膽戰心驚,扔了兵器便自行逃逸。救劉鐸回郡守府時,劉鐸已經失血暈死過去,幸得及時救治,方救回了劉鐸性命。陳躍先聽得如癡如醉,隻叫好玩。一雙秀眸始終看著周璟瑜,隨著他的講述,驚呼、緊張、叫好、恐懼。
“如今,陳大人已經奏請了朝廷,也隻能說你們二人忤逆犯上,殺了招賢特使趙勳,現在趙勳的親兵正在全城搜捕你,你在陳府內還算安全,但趙勳舅舅是當今最受聖上恩寵的相國大人,想來龍顏大怒,你二人必被天下通緝,李宇疇久在關外塞北,如今脫逃當能安然無事,而你恐怕得更名改姓,大丈夫行走世上,總不能隱姓埋名做那縮頭烏龜,我再與你修書一封,你可投奔我叔父河北兵防總都督,節製北方幽、冀、青三州兵馬,那羌鬼人近年來屢屢南犯,劉兄英武神勇,必可為國立下汗馬功勞。”
“多謝周公子,這大恩無以為報。”
周璟瑜笑道:“當日招賢堂門口一見,就覺得與劉兄甚是投緣,我看劉兄槍法絕倫,必是出自名門,要是劉兄不嫌棄,你我二人年紀相仿,我倒想與劉兄結為異姓兄弟,不知道劉兄可願成小弟心中所美?”
“鐸祖上乃是開國鎮北候劉道益,如今家道敗落,布衣打獵為生,得公子所救,已是恩重如山,哪敢再攀。”
“劉兄可是不願?”周璟瑜一臉失落。
“不敢,周公子所言,實在是鐸之大幸。”
當下二人便換了生辰,劉鐸不便下床,二人也不拘禮節,以天地鑒認了異姓兄弟,劉鐸年二十三,長周璟瑜二歲,為兄,周璟瑜為弟,二人言談甚歡,不覺已是天黑,各自休息自是不表。
周璟瑜心係流落塞外的安貞貞,已不能久留此地,第二日一早,周璟瑜便決心北進。周璟瑜留與劉鐸信函,約定日後相見,劉鐸化名劉晟浩,二人就此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