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周璟瑜溜出來,看到街市上馬步兵疾行匆匆,似乎昨天的事情已是敗露,愈發小心翼翼。過了晌午,天陰了下來,正應了他的心情,尋遍了城裏客棧,也沒有陳躍先的半點消息。周璟瑜暗歎,要是陳躍先有什麼閃失,自己該如何給陳威交待。想到此,這才後悔昨天不該過於衝動,言語失了分寸。
陳躍先他到底會去哪裏呢,難道他真的自己回晉源城去了?
熱鍋上的螞蟻的樣子如何,也許就是周璟瑜現在這個樣子。太國寺,自己怎麼給忘了。他猛的想起來,如今這平山城裏陳躍先最可能在的地方也許就是那裏。轉了二道街,便到了太國寺,這寺廟果然藏有玄機,今日竟然有大隊兵士駐守。他不敢擅闖,猶豫不絕之際,正好看到幾個小和尚正從外邊回來,而明慈就在其中。周璟瑜遠遠的招呼了明慈過來,明慈疑惑地看著周璟瑜,端詳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你啊。”
周璟瑜剛要誇讚他聰明,明慈已經拉下臉來,不好氣地說道:“肯定就是你欺負姐姐,才讓她淚流不止,你速速離開吧,姐姐不想見你!”
“姐姐?”這次輪到周璟瑜迷糊了,明慈也不接話,一路跑回太國寺中。
周璟瑜怕他惹來官兵,忙躲在一旁。這姐姐又是何人,與自己和明慈相識的隻有陳躍先了,心裏嘀咕著躍先難道會是個女子?稍許,小和尚明慈又從寺裏跑了出來,後邊卻跟著一個女子。盡管換了女子打扮,眉宇間他依稀能認出來她就是陳躍先。周璟瑜有些愣了,回憶過去種種,往事星星點點躍入腦海,似乎過去有些講不通的事情突然就說的過去了。他一顆心反而放了下來,起碼陳玥仙在這裏不會有事,但他還不能見她,因為他還有安貞貞放心不下。眼看陳玥仙尋來,他已經轉身自行離去了,不知為何,回去的路上,他的步伐輕快了許多。
為何而來,又為何而去?
該來的總會來,又哪裏去。
也許從一開始,結局就在哪裏,即使再逃避,終究隻是多一些回憶,卻總算有一些人生的美麗。
等他回到了小院,卻發現尹梓雄已經來過,而且還帶走了安貞貞以及個別女眷。雖然他心中著急,但畢竟彼此是友非敵,想來也不會加害安貞貞,尹梓雄足智多謀,自己不便打亂他的安排,也隻能靜靜等待。倒是周存孝,周璟瑜看出他有些異常,呆坐在那裏竟然還要樂嗬傻笑。
轉眼過了四日,正是聖啟四年七月二十六,秋日陰雨連綿,還未入夜,天空已是飄起了蒙蒙細雨。
莫是前緣淺,誤入風塵軒。
花落花開時,遊戲人世間。
遙聽消魂曲,酒醉花魁伴。
今夜何宿處,溫柔鄉中還。
平山城最大的風月青樓醉仙軒裏,便已經鶯歌燕舞花紅酒綠,淫詞豔調的小曲夾雜著樓上客房的叫床聲,小雨反而平添另一種興致,令人不禁流連忘返。醉仙軒占地不小,進了大門,是平闊前院,左右兩邊各是池塘水榭,前院正中再向前,又是左右雙樓並拱,後有亭閣宅院,雙樓三麵為水道所圍,水道與池塘相連,各處都有短廊小橋相連,整體布局左右對稱一致,也是別有情致。左邊樓名曰醉仙樓,右邊樓名曰極樂樓,中間雖然隔了水道,一樓卻有短廊相連,兩樓側窗敞開,從極樂樓大廳也可遠遠看見醉仙樓大廳內情景。從這名字便看出了區分,醉仙樓是這醉仙軒四大花魁的接客地方,隻是琴樂表演飲酒作樂,若有幸得了眷顧,方能入了後院香閨,出入的也是這平山城的文人雅士、公子王孫。而極樂樓則全是普通妓女,做的是直截了當的皮肉生意,所來多是狎玩淫樂的嫖客。
那極樂樓下吃酒聽曲的也不在少數,其中最紮眼的就是靠前中間那桌的魁梧大漢,懷裏坐著一個妖豔女子,薄衫絲紗袒胸露懷,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他的手已摸進那妓女衣衫中肆意揉捏,那女子也不推擋,隻是一個勁地灌酒。他麵相凶惡,眼梢上翹一臉橫肉,而同陪的人短須瘦麵甚是精幹,左右也是二個風塵女子,手也不曾閑著。正是尹梓雄的拜把兄弟,老二“吊睛虎”江黎與老三“飛梁鳥”李顧。
江黎淫笑著說道:“三弟,剛才那一陣叫床聲,你猜是哪個?”李顧抿了口酒,左手隔著紗裙捏了一下手邊的女子屁股,“月嬌,來告訴爺是哪個?”那女子生的也有幾分姿色,將李顧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然後趴在他耳邊,輕聲說:“李爺,可是想聽聽奴家叫給你聽。”一句話便勾得李顧心猿意馬,剛說完,又是一陣****傳來,李顧耐不得,又使勁捏了捏右邊的女子。“走,叫給爺聽。”
“二哥,我可等不得晚照姑娘的琴曲了。”
“你最是猴急,且去且去,月餘未見晚照,我這心裏實在癢癢。”
“二哥這番情意深厚,不如直接入了後院一親芳澤,哈哈,我且去樓上快活了。”李顧自顧自地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