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鏢頭幾下已經是剖開了屍體的胸膛,從中取出一顆血淋淋的心髒,駭然道:“這心都碎成了幾片,內裏竟然還被勁力熏成紫黑色,這既像是摧心掌,又像是鐵意朱砂掌,但此二種武功,越是內勁深厚,越會在對手身上留下掌勁痕跡。若說是斷脈指,外表確實可以做到絲毫不留痕跡,但就算是皇甫世家的頂尖高手,這心也斷然成不了如此模樣。”江淩風將那心髒拿來一看,果然是這般情況。
江淩風將心髒放回屍體胸腔內,把手中鮮血用油布擦幹,問道:“倘若是皇甫世家的人,又懂那摧心掌或是鐵意朱砂掌的訣竅,加上自身內力雄厚,用斷脈指行凶,能不能成這般模樣?”崔鏢頭道:“天下武林各派門規森嚴,這等內家絕學怎麼會泄露給其他門派,即使有心潛伏偷學,各派內功心法修習又不盡相同,想把幾種功法糅合簡直比登天還難。”譚鏢頭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真有不世出的武林奇才也不足為怪。”
江淩葉麵有憂色,他心中愈發覺得來敵會是皇甫世家的人,說道:“二位兄弟,不知道是否還記得,前年我們長安分號接了趟鏢去洛陽,鏢銀足有二千兩,卻押送的不是什麼金銀珠寶等貴重物品,隻是一個小箱子。”譚鏢頭接過話來:“總鏢頭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那趟鏢的托付人點名了要總鏢頭親自押送,當時我陪著總鏢頭去的分號,但這趟鏢一路平安無事,我還想著二千兩銀子得來的好是輕鬆。”
江淩葉道:“你有所不知,後來便有皇甫世家的人來尋我,那來人與我有些交情,我才知道那箱子裏裝的東西是從皇甫世家中盜取出來的,當時我要把鏢銀退還給他,可他堅辭不受,走前囑托我說皇甫家主為此事十分震怒,讓我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托鏢之人來曆,小心行事。”譚鏢頭道:“此事時隔這麼久,今日才來尋仇也不合情理。況且我們隻是押鏢,哪裏能知道押送貨物來曆。皇甫世家可是名門正派之首,這屆家主皇甫嵩又是武林盟主,不至於會用如此歹毒的暗殺手法吧。”崔鏢頭道:“這江湖中的事,哪有正邪之分。十幾年前皇甫家不也出過采花淫賊皇甫正南,禍害了多少黃花閨女。還與那江浙李家少主李子豐……”話還未說完,江淩葉已經打斷說道:“這件事也事關我鏢局聲名,休要再提。”崔鏢頭悻悻地打住話頭,點頭稱是。
江淩葉越發肯定這來敵與皇甫世家有關係了,畢竟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也不是一般泛泛之輩敢來招惹的。雖然雙拳難敵四手,對方也不敢明目張膽來犯,可敵在暗,我在明,這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此事不盡快查出真相,恐怕時日一久,便是個懸案。這殺子之恨,要自己怎麼咽的下去。現在最重要的是盡快證實來敵身份,手中握有證據,憑自己與南宮家以及各大門派的交情,或許還可以讓皇甫家交出殺害峰兒的凶手。
江淩葉繼續說道:“現下敵暗我明,又不知他們何等來路,為今之計,該如何是好?二位兄弟可有高見。”譚鏢頭先說道:“這來敵十之八九是皇甫世家,一般門派也沒這等手段,此次出手當是警告。”
崔鏢頭搖了搖頭,說道:“以總鏢頭在江湖中的威望,就算皇甫世家也要賣幾分薄麵。況且若真是皇甫世家,何必等到今天,就算他們睚眥必報,多半應該對咱們押運的鏢貨下手,以示警告,如今卻害了少爺性命,這就有些非同尋常。就算他們肯收手,您怎麼會善罷甘休。”譚鏢頭道:“也許他們暗地裏偷襲,根本不曉得少爺身份。”崔鏢頭道:“這些人的手段如此之高,斷然用不到偷襲,今日的事若是早有預謀,怕還隻是個開端,總鏢頭不能掉以輕心,今夜就需加強戒備才是。”江淩葉歎了口氣,說道:“我江淩葉自問,這麼多年來未曾做過一件虧心事,今日竟然惹來如此禍端,唉,這來敵手段毒辣,我想他們一定不會就此罷手,隻恐連累二位兄弟啊。”崔譚二人早跪下來,齊聲說道:“總鏢頭折殺我二人!”
崔鏢頭說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總鏢頭一向待我等兄弟不薄,今日正是回報之時。雙拳難敵四手,一眾兄弟齊心合力,還能怕他們不成。趁天色未晚,現在我與譚鏢頭各帶些人手兵分二路前往城外獵場探查,譚鏢頭去城南獵場,我去城北獵場,天黑前就能趕得回來。”
江淩葉點了點頭,用手作了一禮,說道:“有勞二位兄弟,行事務必小心謹慎,此行多帶些局裏好手,備上弓箭迷魂煙,如果不能力敵,速速撤回。我這邊也讓祝鏢頭去城裏各大城門偷偷打探下消息,城外獵場密林凶險,你們二人可要萬萬小心!”崔鏢頭應了聲好,也就與譚鏢頭一起出去了。
江淩葉也出了偏房,喊過祝鏢頭與幾個鏢師,吩咐了祝鏢頭喬裝打扮去各城門小心打探消息,對其中一王姓鏢師說道:“王鏢師,你去請城內的喪葬執事與清心觀的幾位道爺來,幫忙操辦下少爺的喪事,再找幾個人將兵器間地窖下的水晶冰棺抬出來。”又對另外一人說道:“陳鏢師,你去稟報夫人,讓她給峰兒沐浴更衣,多備些“飯含”。”最後對剩下幾人說道:“把房內劉鏢頭屍首好生處置下,再去城內劉記棺材鋪選上七具上好的楠木棺材,將劉鏢頭、黃二他們更衣下棺一並下葬。慢,順便通知賬房李先生,讓他差人給劉鏢頭家裏送上五百兩銀子,黃二幾人家裏各送上一百兩銀子,幫著料理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