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中旬的一天,暑氣漸漸褪去,天氣有了些涼意。這樣的不冷不熱的氣候,正是小偷“做活”的高發季節。因為人們的衣著不厚也不薄,便於下手,又不易被察覺。此時,胡雪林發現5路公交車站有一位衣著打扮很特殊的乘客。這位乘客衣著打扮很不一般,一身名牌西裝,白襯衣,打著中規中矩的領帶,拎著一隻黑亮的真皮皮包。此人雖看上去60出頭的年紀,白白胖胖,膚色白裏透紅。頭發雖花白,但打理得紋絲不亂。從外表判斷很像養尊處優、生活很講究的有錢人。也的確如此,這位“神秘富豪”,手頭從來沒有缺過錢,他掙錢的方法也比做實業、金融投資來錢容易得多,且無須花費本錢,全靠他的一手出神入化的技法,從別人的口袋裏掏錢,把別人的錢變成自己的錢。
這件事發生在20世紀90年代初,那時鎮江的交通工具主要還是公交車,出租車很少。因此公交車站和車廂,成了這類從事無本生意的人的主要活動場所。5路公交車通往火車站,很多外出旅行的人會到這裏乘車。而外出旅行的人身邊帶的錢物也就會多一些,正是扒竊者最好的“獵物”。
這位從事特殊行當的“富豪”,一身有錢人派頭,一般人不會想到他的儲蓄銀行就是別人的口袋。
胡雪林最先注意到他,一是他的衣著打扮特別引人注目,隻要他進入你的視野,就不可能把他忽略掉;二是胡雪林無意中發現“神秘富豪”的目光瞄了一眼他前麵的中年人的上衣口袋,而普通乘客是不會注目於別人的口袋的。胡雪林決定跟蹤這位“神秘富豪”。但此人並沒有馬上對前麵穿中山裝的乘客下手。因為該乘客雖然上衣口袋鼓鼓囊囊的,但在掏錢買票時從口袋裏掏出的卻是報紙包著的一包零碎角票,顯然不值得動手。這很令“神秘富豪”失望。終點站到了,“富豪”下車走到火車站後麵的一家小旅館住下。奇怪,這副大款的派頭,怎麼會住到這麼廉價的小旅館裏來?胡雪林從旅館服務員那裏了解到,此人從哈爾濱的鶴崗市來,但幹什麼的不清楚。
第二天一早,“神秘富豪”又同昨天一樣出現在5路車站站頭,胡雪林跟著他登上車,車子到了終點站,“富豪”下車去了火車站的售票處,買了一張去丹陽的車票。丹陽離鎮江市區很近,他為何昨天不去丹陽,要在這裏住一晚今天再去丹陽?“富豪”買好火車票,走進候車大廳。就在去丹陽的火車即將開車時,“富豪”很蹊蹺地又並沒有登上去丹陽的列車,而是走出候車室,徑直往5路公交車站走去。他再次登上5路車,到了起點站下車,轉一圈又上車,然後又乘車到火車站,下車後就回到他的小旅館去了。
胡雪林由此判斷,此人定是小偷無疑。他不輕易下手,隻有在瞄到“大客戶”後,才會該出手時就出手。隻有這個行當裏的“老漿糊”,才會有如此耐心。就像一個老獵人,隻有在大家夥出現時,才會扣動扳機。
如此這般,這個“富豪”在第七天,終於在5路公交車上發現了一個穿中山裝、上衣口袋鼓鼓囊囊裝滿鈔票的中年人。他果斷地靠近中山裝,用手上的拎包搭了一個架子,遮在中山裝口袋上方,擋住了別人的視線。他的另一隻手則在幾秒鍾之內如同火中取栗般麻利地解開中山裝的紐扣,把錢從口袋裏掏出來。而也就在同時,有一隻大手像鉗子般夾住了他抓錢的手。他掉頭一看,一個高大壯實的漢子正笑眯眯地看著他。他知道情況不妙,碰到公安反扒高手了。
下了車,他有點好奇地問:“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我等了你一個星期了!”胡雪林說。然後,他把觀察到的“冒牌富豪”的每天的行蹤、如何發現他的可疑跡象,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冒牌富豪”聽了口服心服地說:“我做了幾十年,從來都是小心謹慎,沒有想到栽在你手上了!”
胡雪林說:“你這個老家夥,這麼大歲數了,就是靠你的徒子徒孫孝敬也夠吃夠用了,還用得著你親自動手嗎?”
老家夥說:“我從來都是單幹,不收徒弟的,一收徒弟風險也就大了。”老家夥在此行當裏撐船行舟,順風順水幾十年,卻在68歲時翻船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