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覆蓋滇國王土之前,莊霽雲下令撤兵,兩萬軍士迎著朝陽浩然離去,揚起陣陣塵土。很快,一陣風吹過,將塵土卷起之後又重新鋪在地上,將軍士們的足跡全數覆蓋。
黑衣男子不知何時悄然離去,媛溱在腦海中拚力搜索關於他的一切,似是很熟悉的身影,究竟在哪裏見過?
莊霽雲將媛溱安頓好之後便隨典寧入了宮,嚐羌在議政廳內端端坐著,莊霽雲披一身銀色戰甲而來,嚐羌麵容之上是不明喜怒的神色。待他慢慢走近,他起身向莊霽雲走去,幽幽道:“終於還是見麵了。”
“我們本可以死生不相見的。是您壞了規矩。”莊霽雲眼中的怒色顯然並未減少,典寧站在他們中間,將兩人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隻要你以後不再發兵,我們還是可以如往常一樣互不相犯。你意下如何?”嚐羌凝神看他,拈了拈胡須問道。
“莊氏與滇人早有協議,兩族互不相犯,此次大王為何買凶追殺莊某?”莊霽雲揚臉說道。
“此次是宮中內亂,被有心之人鑽了空子,並非孤王本意,但往後孤王必不讓公子再受這驚嚇。”終是嚐羌收了收語氣,目光悠遠地看著宮外重重的護衛和宮牆,天幕之下的這片國土,便是他的信仰。
“有大王這句話,莊某便心安了。”莊霽雲拱手道:“大王若沒有其他吩咐,莊某即刻告退了。”
典寧看了看嚐羌,嚐羌微微揚了揚頭,示意他跟著莊霽雲。他要典寧跟著他,無非有兩種用意,一來可以看看莊霽雲是否真的收兵回去,二來他們相識一場,典寧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總讓要他弄個明白,他才算真正配得上滇國王儲的身份和認清自己身上的擔子。
莊霽雲發現身後有人跟著,定住腳背對著典寧道:“既然跟出來了,就不要尾隨著。”
典寧走快幾步跟上去,沉著聲音問:“我倒真想知道你和父王之間有什麼恩怨。”
莊霽雲一路無語,回到府裏,徑直帶典寧去了自己的庭院,風雅極致,一切的雅致都那樣恰到好處,與後院中肅殺的氣氛截然不同,而媛溱正在庭中的水閣中坐著,似是知道他定會來這裏一樣,隻在亭中靜靜等著。
還未等典寧和媛溱說一半名話,莊霽雲便三步並兩步地趕到她麵前,媛溱眼中泛起絲絲水氣,她看著他,半晌,輕聲地開口問他:“你終是沒有走錯,我就知道,你不會那樣糊塗。”
“沒有你,再糊塗的事情我也會做出來,所以,你得好好活著。”莊霽雲握住她微涼的手,將她肩上的披風緊了緊,此時,站在他們身後的典寧幹咳了兩聲,似乎是覺得自己就這樣站著,也實在太尷尬。
媛溱衝他微微笑了笑,道:“新郎倌來了,還沒來得及給你道喜呢!”
典寧的耳根處迅速聚集起一團紅色,吱吱唔唔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隻聽媛溱在一旁歡愉地笑,莊霽雲招呼典寧坐下:“你不是想知道我與你父親到底有什麼恩怨嗎?”
此話一出,媛溱和典寧都睜大眼睛等著他的下文,果然,他講了一個十分悲壯的故事:滇國第一個王是楚國人,名莊蹺。他是第一個發現滇國文化的漢人,帶著漢人的一支隊伍走進滇國之後便再沒離去,這其中的原由眾說紛芸,有的說因為戰事,這一隊人被阻斷了回去的路,隻能滯留在這裏,也有的說,莊蹺行到滇國已是精疲力盡,後來被老酋長的獨女所救,後來二人一見鍾情,莊蹺便留了下來。
這兩種說法中,篤信後者的人居多,因當時的滇部落還是以母係氏族的婚俗為生活習慣,這也為後來為什麼莊氏統治下的滇國一夜之間便沒了聲息做了很好的解釋和鋪墊,但是,莊霽雲正是莊氏後人,他所知道的關於莊氏王朝是如何消失的,卻與坊間的傳聞不太一樣。
莊霽雲看了看聽得正入神的媛溱和典寧,驀然問了句:“世子,你可知道烏戌為何會收我為徒?”
典寧認真的想了一會兒,答道:“他念你是莊氏血脈,有幾分王者氣度?”
莊霽雲淡淡笑了笑:“師尊是要看著我,不讓我有機會顛覆滇人統治下的王土。”
“哦?”典寧和媛溱同時訝然,睜大雙眼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