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陰差陽錯人移花接木情(3)(1 / 2)

王炳中想著想著,隻覺胸膛裏一股悶氣自喉嚨向外翻湧而出,猛然“啊——嗚——嗚——嗚”地哭喊了起來,悶聲悶氣的聲音像一隻受傷的豹子在呼救。

他扯天扯地地喊了一陣子後,覺著頭暈眼黑有些支持不住,就努力地睜開眼睛,龜脊梁頂上的幾行柏樹,隨著心髒的怦怦跳動,竟在忽閃忽閃地跳躍著!滿目蒼茫的山巒,也像青花騾子拉著的大車,在忽暄忽暄地走。

他忽然感到自己到了要和埋在地下的那些人見麵的那一刻,一種劈頭襲來的驚悚和恐怖令他渾身一激靈,猛地抓住眼前的小樹拿頭在上麵撞了幾撞,一使勁後站了起來,擤了擤鼻涕揉了揉眼,與原來一般無二的山巒和田野又在眼前展現開來,他才感到全身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清涼和輕鬆,就像悶極了的六月天迎來一場透頂大雨,讓人,讓天,讓地,讓天下地上的一切都變得嶄新而爽朗,他忽然想起了他的老爺爺和老爺爺的老家安徽婺源。

對於祖籍,他隻是一種遙遠而模糊的想象,在他想來,那裏應該是三道嶺往裏那樣的大山,一種高不見頂,深不見底,又無邊無際的巍峨。兩排幹柴棒似的肋骨,穿一身破燈籠衣衫的一個小男孩,還沒有湊齊勒肚皮和上吊死的兩根麻繩,就離開了養育他的山川,後來的後來,又一路風雨飄搖,將他的子孫帶到了神奇的太行山。

等燒在地上的紙灰四處飛揚起來之後,王炳中就好像從他的老爺爺汪天成那裏,又收獲了一次奔騰不息的雄壯,王家百年的浮沉史,也化成了他骨子裏翻山越嶺的召喚。

王炳中往墳上去了後,廷妮兒收拾了鍋碗,打掃幹淨了屋裏屋外,在院子裏彎著腰拉著醜妮來回學步。李小賴嬉皮笑臉地走了進來,東張西望地看了一會兒後,冷不防在廷妮兒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嗨!這地主婆兒倒像個七月的核桃,飽盈盈個香脆。”

廷妮兒許是叫打疼了,抱起醜妮站了起來,一臉怒氣地說:“哪兒跑來個竄種!你在家跟恁姐姐一齊兒過時光唻?”

李小賴仍是一臉的嬉皮:“嗯呀,還就是,嗯?——這俊人兒不用細打扮,光著屁股兒也好看,輕輕兒的一巴掌兒就給打急了。前邊兒那倆暄乎乎的東西兒,活著歸老天爺,死了歸老地奶奶,趁這會兒閑著,叫咱吃兩口兒,咋樣兒?”

廷妮兒不慌不忙地說:“行吔,回去叫恁娘把你回爐了,你再給閻王爺說說,再轉回來當俺兒就能了。”說完就抱了醜妮坐大門口去了。

吃了晚飯後,王炳中就叫貧農團的人給叫了去,廷妮兒打發孩子睡了後正在洗碗,李小賴不知什麼時候就進了門,從後邊抱住她就到處摸索,廷妮兒說:“洗碗占著手呢。”一邊在圍裙上擦手一邊往西房走,李小賴在後邊摟著她的腰一直不鬆手,像剛學耩地的人跌跌撞撞地扶著一把耩地的耬。

到了西房後,廷妮兒說:“先解下圍腰兒。”小賴以為廷妮兒願意了,蹲下去就幫她解圍腰上綁在屁股後麵的帶子,他解下圍腰後回身就要關門,廷妮兒早從炕席下抽出半個剪刀,順手紮到小賴的屁股上,小賴忙用手奪,手上又叫剪刀給劃了個大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