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來臨了,冰天雪地的山澗小溪都結冰了,鳥雀也不見蹤影。大狗熊都躲進深山老林的山洞裏冬眠了。這個時候,我躺在冰冷的土炕上,非常想念夏天的日子。我甚至埋怨上帝的疏忽:上帝造狗熊時,讓它兼具冬眠的功能。這倒好,隻要一到了冬天,它就可以脖子一縮,美滋滋地躺在暖和的老窩裏睡好覺,做美夢了。我們雖然貴為人類,卻隻能無奈地躲在冰冷的被窩裏,忍受慘忍的饑寒交迫了。這個世道,是多麼的不公平呀。”
楊紅梅說到這,章海洋忍不住問她,“楊紅梅,當你躺在床上的時候,除了有過這些奇怪的想法,有沒有想過我?”
楊紅梅習慣地眉毛一揚,微笑著,然後牛頭不對馬嘴說,“有一次,我倒是想起了一頭小豬。”
楊紅梅見章海洋一怔,就認真地解釋說,“章海洋,我不是在指桑罵槐。我真是想起一頭小豬來。其實,不但是我一個人有這樣的想法,就是一字排開躺在大坑上的十幾個人,都在想著那一頭小豬,都在打它的主意。”
“這頭小豬,該不會是一個王子變成的嗎?”楊紅梅的莫名其妙讓章海洋不解氣,跟著揶揄她了。
“別著急,章海洋,聽我說,“楊紅梅不喜歡自己的話頭被章海洋打斷,就伸手握了章海洋的手掌一下,算是安尉了他。又接著說開了她的小豬的故事了。
“這頭小豬隻有30來斤重,當它還是小豬苗的時候,隊長用公款到集市上給買回來的。隊長把它落在知青點,是想讓它圖一個便宜,吃知青們落下的剩菜飯碎。誰知道,我們這班年輕人,偏偏就懂得‘浪費就是圖財害命’之道,每一天吃飯,下巴從不沾一粒米,更不要說讓雜碎掉地板了。於是,這頭不幸的小豬經常是有了上頓沒有了下頓,餓得一個瘦骨如柴了。”
“那時候,我瞧著餓得‘嗷嗷’叫喚的小家夥,我心裏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如果小豬會說話的可能,它一定會開口高唱《國際歌》的,‘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不願受苦的豬們。”
“那一會兒,躺在大坑上的朱艾琳開口唱開了:我想吃豬肉呀,我想吃豬肉。立刻,躺在大坑上人跟著響應唱了起來:我想吃豬肉呀,我想吃豬肉、、、、”
“我因為饑餓折磨,沒有吱聲。朱艾琳急了,她拍著坑頭問我,‘楊紅梅,難道你不想吃豬肉嗎?”這朱艾琳簡直就是一頭小蠢豬。這年頭,誰不想著吃豬肉,誰就是一頭豬。於是,我憤然坐起說,”朱艾琳,我實話告訴你,那小家夥如果膽敢進屋子裏來,我就會生咬它一口的。”
“知道嗎?大坑上的人聽到了我這句話,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楊紅梅,你一定是餓昏了頭的。”
“我們能不能想一個辦法把這小家夥給宰了,然後給紅燒吃了,又不會讓隊長生氣的辦法?”我又信口開河說了一下。
“白日做夢吧,你。”朱愛淋又狠狠地惡心了我一下。
“後來,知青點當中有個叫許屏楓的家夥想了一個好辦法。他到附近的老鄉家討了一碗地瓜燒酒,灌著小豬喝下了它。10分鍾以後,小豬就打著趔趄走路了。一會兒,許屏楓飛快撒腿跑到隊長家,向他報告說,知青點的小豬得了豬疫了。隊長聽了許屏楓的報告,臉色慌張地跟著許屏楓到知青點來查看情況了。”
“隊長看見小豬在地上直打轉,一整個鬧豬瘟的樣子。隊長害怕了,他終於開金口說,你們隻要不害怕,就把它給宰了吃吧。”
“隊長前腳剛走,知青們後腳就把小豬給殺了。那一天,知青點的知青們比大過年都開心。大家夥齊上陣,七手八腳把小豬殺了,給弄成了各式各樣的豬菜倄。開飯的時候,我們又唱又跳,那大塊吃肉的快活,大聲喝湯的舒暢,都要讓我們發瘋了。”
章海洋突然開竅起來了,對楊紅梅說,“原來,當知青的,日子過的這麼苦呀。我想,我已經被你的小豬故事感動的馬上要流下不值錢的眼淚了。”
楊紅梅突然有了一些警惕,她眨著眼睛對章海洋說,“章海洋,你是不是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然後假惺惺同情我的痛苦。”
章海洋一見大事不妙,立刻擺出一副如坐針氈的酸樣,小心地說,“楊紅梅,你這麼批評我,都快要讓我的小腿子抽筋了。”
章海洋可憐兮兮的小樣子並沒有打動楊紅梅的心。楊紅梅漫漫不經心地說,“章海洋,你的物衰風雅是不會讓我跌破眼鏡的。”
以前,楊紅梅站在章海洋的麵前,她一整個人飄逸,高傲。讓可以他自形慚愧。而現在,章海洋卻沒有了這種感覺,自己反而有了居高臨下的感覺。他有點鬧不明白了:這一種變化,到底是因為楊紅梅她改變了,還是因為我章海洋因她而改變了呢?
不一會兒,楊紅梅的臉上又掛著一種詭譎的笑容,好像是有人在撓她的腋窩。
“傻女孩,我看你是有點越來越傻了。該不會是給餓著而鬧出來的吧?”說著,章海洋趁機輕輕摸了一下她的屁股。
楊紅梅把章海洋的手一把撩開,但沒有生氣,反倒“嘻嘻”笑著說,“章海洋,你是不是心疼我?”
章海洋鼓勵自己放大膽些,就伸手把楊紅梅舉起,然後,把她一個人輕輕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楊紅梅就嘰嘰歪歪坐著,還淘氣地鼓著腮邦子朝章海洋的臉上吹了一口氣,她挑著眉頭說,“章海洋,你想讓我享受淩駕於他人之上的快感嗎?”
章海洋被逗笑了,“楊紅梅,你現在是一個知青,說話就可以這麼直來直去嗎?一點都不夠含蓄的。”
楊紅梅用手指頭刮了一下章海洋的鼻子說,“一個睡大坑的女知青,是不懂得含蓄之道的。”
章海洋借機話中有話地說,“這位睡大坑的女知青,這夜半三更的,你該不會是上我這裏來耍潑撒野的?”
楊紅梅“嘻嘻哈哈”笑起,“你們城裏人呀,一個個都這麼小雞肚腸的。”
桌上的小鬧鍾在“滴噠”作響,章海洋的整個心思被一種莫名的“時將去,人很煩,情未圓,心不甘”的煩惱所包裹。而且,這個時候,兩個人又是如此貼近著,看著楊紅梅那一張蘭花般秀麗的臉龐,章海洋很想再一次嗬護她,擁有她。
一個人心裏一有了雜念,章海洋的臉上就表現出一副一籌莫展的憨態。
楊紅梅馬上看出來,她一臉得意,“章海洋,我念給你一首辛棄疾的詩:我看青山多嫵媚,青山看我應如是。你呀,此時此刻有這樣的閑情才對。開心一些,笑容一些。”說著,楊紅梅有意識伸出手來,撥弄一般捏了又捏章海洋的臉蛋。
楊紅梅對章海洋的行為舉止,是一種赤裸裸的女人對男人的挑逗。當時,章海洋立刻有一些激情澎湃了。章海洋突然記起有一首革命詩歌這樣寫到,“做愛在前,戀愛在後,走在革命的大道上,隨時播下愛的種子,讓生命之花迎風朝展。”
章海洋心裏有一個強烈的意念在折磨自己:今晚,我一定要鬧個中道崩殂的那一般強烈的愛情。這時候,仿佛從悠悠的池塘處,傳來了一陣桑樹被風刮動的婆裟聲音。這在章海洋聽來,分明是一曲讓章海洋一輩子都不得安寧的老歌。那是女人的呻吟,它嬌聲嗲氣,瑟瑟發抖。
於是,章海洋牽著楊紅梅的手,把她帶到了今夜星光燦爛的池塘邊。
於是,章海洋在痛恨自己的笨拙的同時,心裏頭更加地湧動著一股立刻擁有楊紅梅的衝動。
楊紅梅光著腳丫,披散頭發,用一種詭秘的眼神在凝視著章海洋。
章海洋拿眼睛斜睨了一下楊紅梅,她那一張略顯倦怠的臉情深深地吸引了他。
章海洋輕輕地靠近楊紅梅的背後,像一隻狼,一隻撲食的狼,既手腳輕如風,又帶著無窮的殺氣。
楊紅梅卻假裝渾然不知,宛若池塘邊一顆寧靜但又堅韌的小桑樹,在微風中輕拂。
“嗷”。章海洋都聽出來自己內心深處發出的一個聲音,是一聲嗚咽著的,像狼一樣的叫聲。這聲音在靜幽幽的曠野出奇地響亮,幾乎讓他被自己的怪異被嚇了一跳。
“著。”章海洋又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趁勢把楊紅梅給撲倒了。
楊紅梅摔了一個仰臉朝天,章海洋趁機把自己的臉貼在她的臉上。
這時候,楊紅梅縹紗的眼神變得充滿野性,桀驁不馴了。章海洋猜想,這一定是楊紅梅在濟川山區給熬煉成就出來的。便是楊紅梅這一種帶有野性的眼神吊上了章海洋的胃口,進而讓他深陷而不能自拔了。
楊紅梅貼著章海洋的耳根喁喁私語,“濟川深山區裏的狼,往往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章海洋用顫栗的聲音回答說:“你是一個不會撒謊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