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蘊算不上是一個天姿國色的女子,著一件短襦緊身的灰袍,梳著常見的靈蛇髻,如果放在人堆裏,根本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見到司徒妙和李平音進來,她坐立不安,一臉戒備地看著她們。
既然有了貢噶喇嘛和裴俊的線索,要找到崔蘊並不難,不過礙於李平川的麵子,長孫侍衛也沒有為難她,隻是吩咐兵丁把她軟禁起來,等候處置。
“崔姑娘不要緊張,我們不是官家的人。”司徒妙拱拱手說道,“旁邊的這位,是李公子的妹妹,李平音,在下是峨眉的司徒妙,你叫我司徒好了。李公子身體不方便,所以讓我們來看看,崔姑娘還好吧?”
“謝各位關心。”崔蘊默默地點點頭,打量著兩人,歎了一口氣,“司馬姑娘,有什麼事情還是真說吧。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不能說得呢?”
這姑娘看似柔弱,可內心異常的堅強,讓司徒妙內心不免有了些許好感。而李平音在一邊卻頗為不屑,板著臉,根本就不正眼看她。
" 既然崔姑娘這麼爽快,那事情就好辦多了。“司徒妙也心中鬆了一口氣,畢竟免除了不少口舌,“其實李公子內心非常自責,他覺得自己什麼地方做得不好,才發生了如此的事情。他不敢來問,但內心的確非常不安。”
“男歡女愛,是我自己不好,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他也沒有做錯什麼。”崔蘊淡淡的說道,眼中的憂傷一閃而過。
“其實,崔姑娘,恕我直言。”司徒妙頓了一下,有些為難,“李公子聽說你出事後,非常擔心,他能從長安出來找你,一路艱險,其心可見。其實,如果是裴俊脅迫了你,他倒反而能夠接受一些。可事情如果是這麼一個結局,讓他很傷心,也覺得你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很對不起你。”
“和裴俊沒有關係,是我央求他帶我走的。”崔蘊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絞著自己的手指,緩緩地說道,好像是說著一件和自己不相關的事情,“李公子更沒有做錯什麼。李家是名門大戶,權傾朝野,威震大唐,看上哪家的姑娘,按道理是哪家的福分。可是李府去提親的時候,我和裴俊早已相識,並決意不離不棄。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又隻是養女,不敢違背,看著婚期一天天的近了,我才央求裴俊帶我出走的。”
“這麼陰險狠毒的事情,你竟說得如此心清氣閑。”李平音本來就心有不滿,現在更是氣得渾身顫抖,終於按捺不住地指責,“你走就走吧,難道我們李家稀罕你不成?可為什麼你們三番五次要置我三哥於死地!”
“司徒姑娘,這是什麼意思?”麵對著李平音突如其來的怒火,崔蘊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惶恐地問道,原先強裝的從容不見了蹤影。
“平音,你先坐下,我們慢慢來。”司徒妙打量著一臉驚懼的崔蘊和憤憤不平的李平音,心中明白了幾分,“崔姑娘,想來有很多事情你可能還蒙在鼓裏,我慢慢講給你聽。”
等心有不甘李平音和驚惶不安的崔蘊安靜下來,司徒妙才把李平川一路的遭遇,包括回長安的時候密林內被偷襲,出長安後客棧內被挑釁,隴西客棧內的遭遇,以及鄯州驛站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崔蘊剛開始還能強裝鎮靜,可慢慢地麵無血色,全身不住地顫抖,最後忍不住捂著臉小聲地抽泣起來。
“崔姑娘,你也不要太過於傷心,你也被裴俊給蒙蔽利用了,我們會還你一個公道。”司徒妙小聲地安慰她。
“不,”崔蘊搖搖頭,摸了摸眼淚,抬起頭來,“我的確不知道裴大哥做了這些事情。如果當初知道,我一定會阻止他。但既然他已經做了,我也不恨他。我知道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如果要死,我陪他一起死。”
“為什麼?”司徒妙目瞪口呆。
“崔大人是我的養父,”崔蘊深吸了一口氣,“我本姓杜,生父杜伏威。李家欠我家好幾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