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欲進又止的文明開化轉向西方(1 / 3)

為實踐推行“求知識於世界,大振皇基”(明治天皇五條誓約之一),建國之初的日本人首先將學習西方列強、勾畫本國藍圖,作為一條實用便捷的途徑。

簡單說就是——依樣畫葫蘆。

日本人是出了名的善於學習和移植,前麵就有“遣隋使”、“遣唐使”的成功經驗,現在感覺“日本特色的隋唐政治文化”不行了,立刻拋到一邊,自然而然地又準備象老祖宗一樣——遣使,學習西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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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團考察

由伊藤博文、大隈重信等人建議,上下一致擁護,出使考察的意見很快在政府要員中統一了思想。1871年(明治4年)10月,太政大臣三條實美提出出國考察《事由書》兩份,明確規定了使節團的總任務和具體的考察任務。

總任務是:一、曆訪締約國,呈遞國書,修聘問之禮;二、考察各國文物製度,製定建國方略;三、舉行修改條約預備談判,表明日本的立場和希望。

具體任務是:一、考察合國的政治製度、法律的理論和實際情況;二、考察各國的理財、會計(財政、金融)、各類產業的法規和管理亢怯及現狀;三、考察各國教育製度、法規和現狀。

以上任務中,串個門、遞個介紹信,代“老大”“拜碼頭”還可以,但上來就和人家“預備談判”修改不平等條約,有純粹為出國立名頭的嫌疑。按現在日本的分量,人家除了當笑話,莞爾一笑以示“禮節禮貌”,就是幹脆不“鳥”你。所以,實質性的任務也就剩下了考察。不過,倒也有利於專心學習。

首先是成立組織。

政府官員帶頭實行。連木戶孝允等一幫“大哥”都表示早有出國考察的願望,隻是由於“革命重任在身”,無暇出國,但還是認真地推動這件事,參與選定人員。最後敲定48人,作為使節團,定了特命全權大使、副使,一、二、三、四等書記官,基本上是把內閣、各級政府官員分成兩撥,一撥出洋,另一撥成立“留守政府”,負責日常工作。

組織成立了,又訂製度。

為了使兩班人馬互相協調,雙方簽訂一份《約定書》12條,約定在使節團出國期間,留守政府與使節團每月通報兩次,互報情況,研究決定重大興革事項,必取得共識後再辦,保證了“在職學習”落到實處,考察團有實名、有實權。本人感覺這對於出使團成員也是一種約束——需定期彙報工作、思想情況,學習領會指示精神。按日本人“一根筋”的性格,好象真是一心學習,沒有出現借出國考察之名、行公費旅遊觀光之實、虛報和改變路線、報銷私人購物費用之類的“聰明人”。當然後來也有個別的類似情況,那是後來,國家富了,形勢不那麼緊迫了,勾結起來謀取私利,手就伸出來了。

《事由書》明確按考察任務分科定人專科考察,一些青年才俊被選入考察團,赴歐美考察學習,歸國後擔當要職,後來發揮了重要作用。

這一轉,大開眼界。

使節團考察,取得了累累碩果。

各國的政治、經濟、軍事、文化教育製度,歐美各國的工業、鐵路、軍隊等等,使他們驚歎不已,看到了差距,看到了方向,決心以加強“內治”為先(先把自己的問題解決了),回到日本就照樣子開幹。

到19世紀70年代後半期,明治政府在國家建設各個方麵,已經取得顯著成績。按其發端,便是這次考察學習,推動日本大力吸收的文明成果。

舉一個方麵來說,前邊講過考察、對比各國憲法,製訂日本國憲法的事,那隻是是重要成果,是各項成果之一。

我說“之一”,是因為日本吸取了西方一整套的法律製度,製定出了刑法、刑事訴訟法……這些名詞,即使沒學過法律專業的,對此也不陌生吧?

這些名詞——人家日本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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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改革

在文明開化上,日本人敏銳地緊緊抓住了正確的途徑——教育。

要文明,不能不講教育。搞教育,首先要依靠學校。

隨著全麵的資本主義改革運動,日本的教育改革也轟轟烈烈開始了。簡單說來:

1871年設文部省,派員考察各國教育製度,成立學製調查研究委員會,著手草擬《學製》(學校製度法令)。

開了眼的日本人,知道辦事法令先行。1872年8月(陰曆),以太政官布告形式頒布《學製》和《關於獎勵學業的告諭》,將全國分為8個大學區,每區設大學1所;每個大學區分為32個中學區,每區設中學1所;每個中學區分為210個小學區,每區設小學1所。全國共設8個大學、256所中學、35760所小學,形成一個金字培型的統一的學校體製。

各級政府立即開始將原有的鄉校、寺子屋這類地方府縣和鄉村搞的舊式學校統統改成小學,並強令學齡兒童就學。

雖然“一窮二白”基礎上的教育改革推進並不順利,也遇到缺乏師資等困難,也受到財力和人民生活水平的限製,但日本人從不困頓,到1875年,重新建立(改建)小學24225所,實際就學率一下子提高到約占學齡兒童30%,並且以後逐年提高。

別笑,那時日本的文盲率也很高。

缺師資那就培養合格的師資。1872年起,日本在各地創立了專門的師範學校,還在東京特設女子師範學校。有專門教學生如何當老師的學校,這估計也是首創。

這以後,日本又先後發布《教育令》,和一係列《學校令》,包括1886年發布《帝國大學令》、《師範學校令》、《小學令》、《中學令》,1889年發布《實業學校令》,學校體製終於一步步建立完善起來。

看到曆史記載的日本那時創立的名詞——小學、高等小學,中學、高等中學,普通教育,師範、高等師範,真讓人有種時光錯位的感覺。還有——帝國大學本科,法、醫、理、文學、農學部(係),大學院(研究生院)……原來那時的日本,基本上設置了完備的學科體係,還為現代大學規範了本科、院係、部等概念。而我們,還是後來從日本引進了這些概念。

日本人的學習力、迸發的創造力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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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政府為激勵人們接受教育,也得采取宣傳和法製兩手抓。

首先將教育與個人的命運相聯係,大力宣揚“人之所以立其身,治其產,昌其業,以遂其生者,此無他,端賴修身、開智、長其才藝”,故“非學不可”。這與我們古代人講的“書中自有黃金屋”那一套基本一致,也與我們一些學校單位提出的“知識改變命運”意思相仿。

當然,凡事與個人命運和利益掛鉤,比較能打動人。日本政府也明白,這樣搞層次有點低,所在,在國家層麵,又著眼服務國家的教育目的,秉持“學政的目的,歸根到底是為了國家,並非為學生個人利益,凡是涉及學術利益和國家利益時,應以國家利益為重”,強力推進“邑無不學之戶,家無不學之人”的“國民皆學”的教育政策。

一句話,不想上也得上。不強製,估計還會有很多孩子不上學,而去種地打工,升學率連30%都達不到。

以上這些措施,有的是針對幕府時期的“詞章記誦”、“空理虛談”的教育內容方式,並破除“士人以上之事”、“農工商以及婦女置之度外”的封建教育製度。從“士人教育”到“國民皆學”,倒是稱得上教育的一大革命。

看到這些,想起大清洋務運動中“創辦新學”的嚐試和努力,開頭真是異曲同工,而洋務派辦學過程之漫長、曆程之艱難,實在令人不勝感慨。

到如今,日本早期成立的大學中,東京大學已是世界名校,而我們,僅有幾所能稱得上亞洲名校吧。

有些(我說的是有些)學校大建樓堂館所,學院升格為大學,兼並學院建綜合大學,大力“擴招”,流水線式地培養研究生,學曆升級堪堪搞成了學曆“大躍進”。教育“市場化”,教育“產業化”的理念,大學借貸、負債,真像是公司化經營了。按這個標準,孔子辦的“大學”,布衣粗食,窮相寒酸,實在不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