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大戲大清看不清(1 / 3)

戰爭到這一階段,有一個問題也日漸顯現。

那就是:帝黨、後黨、清流派。

按時下流行的做法,應該把他們分分圈子,再梳理出一個關係圖,更清晰。

不過我總覺得所謂“帝黨”,還沒到那種規模和緊密程度,應屬於尚未成型,或準確地說,是“開始有那麼一群人”。

光緒的人——翁同龢、文廷式、誌銳……還有,想靠近光緒的人。

慈禧的人——李鴻藻,孫毓汶,徐用儀……還有,額勒和布?張之萬?

有沒有中間地帶?

我想基本沒有。包括清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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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象“清流”這頂“桂冦”,是始於漢朝的。大清也弄出這麼一群人,是自許,還是大家給封的,不好查究了。反正他們先把洋務派視做不入流,即使入流也被他們稱為“濁流”,然後,大家相應地就這麼稱呼他們了。

不過,我也得承認,讀晚清曆史,還真越不過這群人。

至於為何成了氣候,淺一點說,前清皇上強硬,乾綱獨斷,下邊是沒有什麼太大動靜的。晚清皇帝弱了,就顯出這幫人能了。

當然,往深裏說,更大的原因則是曆史發展到這個時代,中國麵臨著與世界的矛盾,也麵臨著民族危亡的險惡局麵。這些,也就是李鴻章所稱“三千年所未有之大變局”。列強不停地扣門,甚至前來踹門,如何應對,如何圖強自保,迫使他們苦苦思索。

官員們在這裏出現了分流。

站在那個時代角度去認識他們,才能更明白,不管是清流派還是洋務派,他們每個人都有迫不得已的困惑、難以言表的苦衷,極力掙紮又互為障礙。在充滿慣性的曆史長河中,每個人都顯得毫無力量,但是他們有所堅守,有所向往。[ 《致命的倔強》]

而且,他們不是天生的清流派。清流派官員的發展結局也說明他們不是永遠的清流派。

最後,真正的幹事的,都做事去了。象張之洞,張佩綸。

而且,這也讓人不能不感覺他們前邊的一些言行,追求的隻是為了後來能當一個更大的官,至少上升到地方大員、朝中大員的官位。而所謂不做事不知道難處,不麵對實際問題不思考現實的解決方法,一旦進入主政一方的行列,往往就是他們轉折的開始。

清流派自身也從此便開始分野。

注意到這一點,對分析曆史上的人或事,應該更為準確吧。比如象對李秉衡,他在山東,在這場甲午戰爭中,到底是什麼樣的。

還有張之洞,還有吳大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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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個“清流”,我說不上來該欣賞還是該鄙夷。

一方麵,他們堅持自己的價值觀念,能稱上“清流”的,都對國家對民族帶有強烈的擔當意識,都有著那種“苟利國家,生死以之”的士人精神。包括在李鴻藻、吳可讀、翁同龢這些“頑固派”的身上,也鮮明地存在著。雖然沒有象林則徐、曾國藩、左宗棠、郭嵩燾,還有其他那一大群洋務派官員一樣,頑強地去實驗,去尋找救國之法,但就是這幫士大夫,在左宗棠收複新疆過程中,給予了大力的支持。

隻是,他們近乎頑固地堅持著自己的理念,在麵對西洋入侵麵前,他們似乎唯一能做的,就是起來捍衛我們的文化。視任何變革為對儒家文明的背叛,不容許有什麼外來思想進入,視打開國門、引進先進技術為風險,而努力地阻擋,不惜多方掣肘。除了這些,他們卻找不到改變大清現狀、使國家走出困境的有效方法。

當然,對這個課題,時至今日也許才敢說是找到了道路。開放的風險仍然存在,隻是今天才看得更清楚。而對晚清時候的人來說,這種局限性是相當悲哀的。不管是對他們自己,還是對我們這個國家。

比較詭異的是,“後清流”幹將在受到挫折之後,變成了比“洋務派”還激進的變革派。但在當時,“洋務派”始終受他們的牽製,想幹點事都難。“中學為體”“西學為體”這種非此即彼的爭論大抵是他們掀起來的。一邊幹實務,一邊還要和他們辯論,生生把李鴻章他們逼成了理論家。

另一方麵,他們一個個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還口口聲聲維護正統,動不動就要代表天下人,要除掉奸臣,以正綱紀,以謝天下……他們可不問別人為什麼這樣做,對大清有沒有用,隻問符合不符合道德或者是祖宗定下的規矩。這種判斷準則先不說科學不科學,可在很多時候,他們所采取的手段並不那麼高明,他們所幹的事在後世也往往評價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