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軍連日的英勇戰鬥激勵著全台的人民。在鬼子的全力圍攻下,暫時歸於沉寂的隻是一時一地,但台中地區抗日烽火仍在繼續燃燒,戰鬥此伏而彼起。
而且台中抗日軍民沒有退縮,還一度采取攻勢,盯著新竹組織反擊,與日軍進行了持續爭奪。
新竹是台北聯係台中地區的重地,也極具象征意義。新竹在,台中尚穩,新竹一失,對台中抗日軍民的心理也是一大衝擊。保持新竹,就成為保持與台北的維係、更兼保衛台中地區的主動選擇。
台灣民主國任命的台灣知府黎景嵩,先前曾派副將楊載雲率一營自台中北上支援,未及救援新竹已陷,部隊便駐紮在新竹以南。
台北失陷,但義軍卻風起雲湧,不斷襲擊敵人,有力遲滯了日軍進攻,也讓黎知府感到恢複新竹有望,便抓緊時間召集所屬台灣、彰化、雲林、苗栗四縣官紳會議,籌款守禦,並開設籌防局招募義勇。
很快,台灣縣知縣史道濟募勇五百人,署苗栗縣知縣李烇募勇千人,署雲林縣知縣羅汝澤募勇一千五百人,“營製、營規一依湘、楚舊章,約略變通之”,按湘楚軍的營製,編成數營,楊載雲也添募陳澄波一營,黎知府又把棟軍傅德升(曾參加保衛新竹戰鬥)、鄭以金二營也劃給楊載雲指揮。
這樣,在部分老湘楚軍的基礎上,竟然編成了一支頗有規模的軍隊,成軍後,也借湘楚軍名號擴大影響,就命名為“新楚軍”,命副將楊載雲擔任統領。
楊載雲(也有記為楊紫雲或楊再雲的),原籍湖北,從軍來台,積功至副將。善於帶兵,作戰英勇,加以積極地編練新楚軍,讓這些新募之勇很快學會了基本的陣法戰術,士氣也很高,有了一些戰鬥力。
吳湯興的新苗軍也有擴大,已發展為六營,除衛中隊營一營隨身差遣外,其餘徐驤一營扼紮北埔,邱國霖一營扼守尖筆山沿山一帶,張兆麟一營分守三環水流東,陳超亮一營駐防深井,黃景嶽一營仍守苗栗。
黎景嵩對待義軍一視同仁,還下令將苗栗縣庫存不多的錢糧作義軍糧餉,並發給軍裝。縣庫見底,就發布告示籌餉,命士紳富人借款暫濟燃眉之急,承諾“一俟籌有巨款,即如數備還”,鼓勵大家增強信心,支持抗戰,“現已派新楚勁勇數營開往前敵,會同義軍,共圖恢複,力掃倭氛。”
經過努力,這一時期,新苗軍與新楚軍終於能夠比較緊密地配合作戰,史稱:義軍與清軍聯舟抗日的形勢,再度在台灣府一帶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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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支持長期抗戰,需要持續的財力物力保障。光糧餉一項,台灣府就很難有這個力量承擔。何況,義軍還缺少軍械彈藥。
從當時起就有一種觀點,認為新竹日軍一千餘人,處於新苗軍、新楚軍和新竹以北各莊義軍的包圍之中。假如黎景嵩能夠主動與台南聯合,集中台灣、台南二府的抗日力量,請劉永福全麵主持作戰事宜,不僅收複新竹指日可期,而且戰局必有轉機。
其實,這是對形勢的不正確估計。
即使能打下來,打下來怎麼辦?
日軍決不是孤立的的一支,而是隨時可以從台北增援。日軍總數可是兩萬多人,從人數上都不在下風。何況,如果從軍械裝備數質量、兵員戰鬥素質上,皆不可同日而語。僅憑抗日軍的血勇,是難以一戰而定的。而且,那隻會讓鬼子高興。
大支義軍圍困敵一個大隊,卻被優勢之敵突破解圍,反而遭受重大損失,說明了這一點。集中兵力決戰不是以弱勝強的有效方法,“拖”才是要點,持久消耗敵人才是正確戰略,在打法上,遊擊戰才是真正發揮優勢、克敵之短的有效戰法。從後來我國的抗日遊擊戰,到近年中東某些國抗擊入侵的戰例,都表明了這一條。
後又有人批評黎景嵩未能與台南黑旗軍及時地聯手,致使收複新竹之戰功敗垂成了。特別指黎心胸狹窄,擔心劉永福占功,又夜郎自大,不願求援台南。
其實,未能及時聯合,絕對是個錯誤,但至於為何,恐怕還是戰略指導的錯誤,還有過於自信(下節我們再討論)。
客觀說,聯合起來尚不見得能一戰成功(甚至仍然可以認為可能性很小),何況是將抗日力量逐步投入戰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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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台日軍隻以為大批正規清軍退走以後,台灣唾手可得。但仗往後越打竟然越艱苦。
日軍也沒有想到,義軍不光是神出鬼沒打遊擊、搞襲擾,他們還會集中起來打大仗,敢於向日軍占據的城鎮主動發起進攻。
在日軍將主要力量投入到台北新竹間,攻擊此地的抗日力量時,新竹日軍確實取守勢。此時,黎景嵩抓住時機,命令抗日聯軍各部克期收複新竹。
於是7月10日,北麵幾支義軍即將與台北出動掃蕩的日軍打響時,南麵抗日聯軍又對新竹發動了距上次時隔半月的第二次進攻。
但是,黎景嵩對形勢的估計更加過於樂觀,以為新竹指日可下。
而且,由於部隊不注意保密,被漢奸獲取並報告日軍,造成機密失泄的重大失誤。
一切隻緣於抗日軍軍事素養還是不足,個別軍官疏忽大意,違反了一般軍事行動常理。
本來台灣已經是魚龍混雜,新楚軍營官陳澄波還提前通知沿途地方供應,“駐稍後,冀香山接待,先使告香山總理(查清代陳朝龍纂輯《新竹縣采訪冊》等史籍,總理為掌管一村莊之職,相當於村長。香山在新竹西十裏)。總理則告新竹人,轉報日軍。於是,師未行而期泄。”[ 洪棄父《台灣戰紀》,見《中日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