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前在電話那端輕聲的笑,可是我怕啊,哪天他要是來收拾我了,我可保不準把你給賣給他啊。
你要死啊,當我是豬肉的價,說賣就賣。
我罵完程前就不說話了,我問他怎麼了,他噢了一聲,說,前麵是紅綠燈,剛才不小心就闖了一個。
我咬了口幹麵包,太陽已經爬過白楊樹梢了。我說,那你掛掉吧。
我想到了一些人和事,左耳幫。
跟這個名字有關的人,秦安之,那個年少時候為了我無惡不作的人他還過得好麼?
這麼幾年被他拒絕探監,我想他要是看到現在的我會不會記恨我。
我吃不下去了,扔開麵包,擰開一瓶礦泉水,猛地灌了下去。
我決定去看看他,還不知道他的具體歸期。我撥通了浩哲的電話號碼。
下午三點,南山的太陽燒的人直冒大汗,我擦了厚厚的三層隔離霜,還是感覺太陽在一寸寸的親近我臉上的肌膚。馬路上沒有一個人,隻有一路公交車路過。
旁邊是剛打好地基的建築物。浩哲就在這個工地上打工賺錢。
他看見我,遠遠的就跑過來手裏拿著一把藍色的小傘。這麼熱,怎麼不打傘。他輕聲的責備我。
我沒那個習慣。
我接過來,握在手上,傘尖朝下,當拐杖用。
這裏很難走,你慢一些。大哥最近情緒很穩定,估計是快要回來了,裏麵的兄弟都很照顧他,所以幾乎就沒有吃過苦。我說了你的一些情況,都沒有回音,不過應該能夠體諒你的。
浩哲攙扶著我走過一地的破磚爛瓦,然後拐了彎鑽進了一件石棉瓦蓋的臨時房。
裏麵還有一個中年男子,帶著安全帽,桌子上一堆淩亂的藍線圖紙。
浩哲客氣的說了幾句話,那個男人離開座位,走出去,關上門的時候留意的看了我一眼。
都這個樣,工地上沒有見過女人,何況是你這麼漂亮的。
我害羞的低著頭,你是第一個誇我漂亮的。我舔了舔幹幹的嘴唇。
哦,浩哲給我端來一杯自來水,是從井裏打開的,沁入心脾的涼。
知道他過得好就行了,我還是擔心這麼跟他交待發生的一切。對了,他出來以後沒有工作怎麼辦?你們那些兄弟們不知道還願不願意幫他。
浩哲給我找來一麵塑料的扇子。這個你不用操心,我會安排好的,工地上很多臨時工都是我們的人。大哥即使不能重操舊業,也能幹上一番事業。他是個很有智慧的人。
那就好。說完了這些我們就找不到話題聊了。我臉上的防曬霜快要流出油了。我對浩哲說,你也很忙的,我先回去了,等到那天一定要告訴我,我給你們接風。
正說著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我把手裏的傘豎起來靠在牆角。
浩哲去接電話,窗外的蟬不斷聒噪,揮斷了短暫的相見與告別。
從工地回來以後我一直就心神不寧的。我對程前說,要是安之不原諒我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給秦阿姨家寄的錢也不知道被起疑心了沒。我覺得我這樣做不對。我沒有遵守跟安之的約定。
程前把我的臉捧起來仔細看著我說,別自責了,你心裏沒有他,那樣做也算是為他好。
地上又是狼藉一片,我越覺得自己的身體在膨脹,一天天的長成了一個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