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並不是個單純的孤兒院,真要說的話其實這裏更像個大雜院。以前我在這住那會,除了和我一樣的十幾個孤兒外,還有些失去依靠的孤寡老人,這裏名義上是福利院,實際住著的大部分都是租房子的人。
我揉著有些隱隱作痛的手從門廊洞子向裏走去,想不到這裏的房子布局和我走時並沒有太大的改變,大壩子裏的那棵老梧桐依然如當年那樣茂綠挺拔,唯一讓我覺得有些不同的是這裏的人沒一個是我以前認識的。
矗足在老梧桐前,感受著物是人非的變遷,我又憶了曾經在這棵樹下的畫麵,姐姐拉著我的手站在這裏,當時,我是那樣信誓旦旦地許諾著等我長大後一定要保護她的誓言。
除了姐姐和老梧桐樹之外,也許我還保留著些印象的就隻有張院長了。那個老人以前住在門廊下麵的接待室裏,我喜歡晚上抽張小凳子坐在他旁邊一起聽著老收音機。
梧桐樹下,此時一個老人正躺在靠椅上休息,我走上前去大聲問道:“大爺,你知道張院長還在不在?”
“啊?”大爺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搖了搖手。
我試圖用更高的分貝讓他聽到我說的話,但最後證明我的舉動是徒勞的,我隻得向著壩子另一邊打麻將的幾人走去。
“嬢嬢,請問你知道張院長還在不在?”我盡量用最禮貌的語氣問道。
“死了。”打牌的婦女有些不耐煩的回答著。
我有些無奈的說著感謝的話,然後向前院走去,那個院子左邊的第三間小屋,曾見證了我所有的孤獨、恐懼、無助和彷徨,我記得從小學到高中的課本在我走之前都被放起在那裏,那個屋子的每個角落仿佛都有我成長的蹤跡。
走到屋前我停下了腳步,木門因年久失修而顯得有些破敗,也不知道這間房子現在還有沒有人住。敲了敲門見裏麵沒有反應,我最終還是推開虛掩著的門走了進去。
因為沒有窗戶,所以大白天屋內也顯得很是暗淡,那兩架雙層鐵床依然還放在我熟悉的位置。憑借著記憶裏的印象我摸到了電燈開關,昏黃的光線驅趕走了屋裏的黑暗,我看著靠牆的那張老書桌竟有些莫名的出神,當年,我就是在這張桌子上和姐姐一起寫作業,一起吃飯,一起開心難過,一起勾勒著未來。
隨著目光在屋子裏輾轉,我突然看到右邊的床上此時正躺著一個人。顯然這裏已不再是我的屋子,在沒得到現在的主人允許下進來似乎有些不妥。就在我準備關燈退出房去時,床上的那人卻先開口說話了。
“咦,你咋知道我住這裏?”
聽到話聲我連忙轉過頭去,仔細一看才發現他原來是剛才在窄巷子裏的那個男孩。我笑著道:“還真巧,你也住這裏說,看來我倆還挺有緣呢!七年前我也睡你這架床。”
“你是不是叫淩誠?”
小男孩的話立即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他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帶著疑惑我問道:“你咋知道?”
隻見小男孩捎了捎頭,他似乎有些不好意識地道:“其實我是猜的,屋裏以前不是有好多你和淩雅芳的書嗎?書上有你的大名呢。不過,嘿嘿!我把你們的書都拿去買了,你不會打我嘛!”說完這句話後小男孩顯得有些緊張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