勵思嘉卻還冷靜,她一邊回頭看著後車窗朦朦朧朧的車影,一邊給他抹著頭上的汗,而且還讓他別衝動,柳豔如果害他,又怎麼會通知他逃跑?如果剛才不是她的短信,那麼他們在大門口就得被金胖子的人抓住了。她讓司機接著往西城國際跑,她相信柳豔不會對莫子謙這麼絕情,至於孟曉雷,那才是真正的絕了情───因為肯定是他安排的“華達”的人在門口攔截的。
司機的技術是相當了得,但他的汽油卻沒有讓他更加痛快淋漓地展現車技。他在通往西城國際的路上───一片打好水泥樁子的建築工地上停了下來,嘴裏罵著自己光顧跑了,忘了加油了。莫子謙和勵思嘉卻顧不了太多了,拉開車門就往前跑,這一片正在開發,還沒有人家,一旦被他們追上了給害了,連個目擊證人都找不著。可是他們兩條腿如何跑得過汽車?當他們跑到一座橋上時,兩輛車從後麵追了上來,一輛“桑塔那”卻在前麵攔住了去路。他們被夾在橋中間,無路可逃。金胖子和幾個膀大腰圓的工人,從後麵的車上跳下來,惡狠狠地逼過來。而前麵的車上,下來的卻是莫子謙久違了的老熟人那老五和小國等人。莫子謙喘著粗氣,他見了那老五,心裏油然升起了一絲希望,那老五卻很詫異地看著他,表情古怪。
金胖子凶神惡煞般衝上來,罵罵咧咧要來搶他手中的包,莫子謙大吼一聲:“別過來,再過來我扔河裏去!”這片小區緊臨著這條河,開發商就勢把河水引到小區裏,要建造成一個水上樂園。此時河水在橋下潺潺流動,讓金胖子立刻便收起了火氣,開始軟硬兼施起來,一會兒說給莫子謙一萬塊錢,一會兒吹噓自己殺過人判過刑。莫子謙看他又往前挪動了幾步,他幹脆把包舉了起來,作勢真要往橋下扔。
金胖子沒輒了,這麼黑的天,要真把包扔河裏,可真就沒地方找了。他衝著那老五喊了起來:“那老板,看你的了!”
那老五點了一根煙,一步步踱過來,他顯示出很為難的樣子:“兄弟,蘇雯對我說了,你們是好哥們兒,而且上次在她家,你還幫過五哥,這次五哥還你個人情,把包給金老板,我讓他給你兩萬。”
莫子謙苦笑著搖搖頭:“五哥,看在我幫過你的份上,你把我三嫂帶走,其他事,我自己解決吧!”
勵思嘉卻緊緊靠著他:“不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那老五吐出一個煙圈,他也真是左右為難,金胖子又叫起來:“那老板,你可是有信譽的,要不然我也不能花這麼多錢請你。”
那老五呸了一口,低聲罵了一句,又衝著莫子謙笑了笑:“兄弟,我再給你一分鍾,哥哥就是幹這行的,行有行規:收人錢財,替人消災。一分鍾內你放下包,咱們還是兄弟,錢少不了你的。一分鍾後,五哥就得按規矩辦事了!”
莫子謙在這時候,腦子裏轉了很多關於黑道上規矩的傳說。三刀六洞?還是斷指?不管怎麼說,這事都是恐怖的。而此時,自身的安全似乎並不重要,三嫂怎麼辦?他看了一眼勵思嘉,當年的往事一幕幕重新上演。
他把行李包放進“捷達”車的後備箱時,穿著一身米黃色套裙的勵思嘉已經出現在麵前。她帶著些嗔怪給了他一拳:“不是告訴你在候車室門口等嗎?怎麼這麼不聽話?”
莫子謙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這小子很有些激動,但還是盡量做出滿不在乎的樣子:“車晚點了,我找不到你們,隻好打車了。”
勵思嘉笑了:“我都等了你一個多小時了,剛才BP機沒電池了,我怕接不到你的傳呼,就去買了塊電池,再回來才知道車進站了。把我嚇壞了,這萬一把你丟了,我怎麼和姑媽交待!”
莫子謙這才發現,勵思嘉的額頭上和鼻尖上還掛著汗珠,看樣子是真著急了,他的心頭閃起了一個念頭:自己多大了?真的會丟嗎?應該不會。原來在勵思嘉和三哥眼裏,自己一直是個小孩子,雖然隻比孟曉雷小兩歲,隻比勵思嘉小半歲。但孟曉雷確實是非常成熟的,這一點莫子謙始終就沒服過,但大家的看法卻是一致的,這種看法還不是偶爾閃現的,而是從小到大的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