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嶺看到陳國首富顏樹坐在牆根落花處發呆,旁邊還戰了個如石雕一般動也不動的護衛,於是好奇地走上前去,問道:“不知顏兄為何坐在此處而不進來?難道我表哥他不在院子裏嗎?”
恕兒回過神來,起身行禮道:“原來是喬兄。”隨即恍然:“在院子裏彈琴的難道是喬兄的表哥?”
喬嶺側耳聽了聽,笑說:“原來顏兄是在此處聆聽表哥彈琴。我走得急匆匆,倒是沒注意這一縷琴聲。”
恕兒說:“我也是行至此處,看到宮牆落花,停下腳步,才隱約聽到院中琴聲,於是便坐在此處休息片刻,不知住在此院的,竟是二位。”
喬嶺邀請道:“顏兄若是有空,可以到我們的院子裏小坐,喝杯宋國的蓮心清茶,是我們從玉都帶來的。表哥放鬆時喜歡撫琴,他的琴藝,是宋國最好的琴師所授,現如今,恐怕宋國最好的琴師,已經是表哥自己。”
恕兒說:“宋國的蓮心清茶,乃是宮廷供茶,如此稀罕的茶,我豈能不去嚐嚐?”心裏卻不在意地想著:“蓮心清茶,當年在哥哥的宮裏也不知喝過多少次,因為清苦,我並不喜歡,每次都要放一塊冰糖才肯喝。也不知道,喬家兄弟的院子裏有沒有冰糖?”
恕兒隨喬嶺踏入趙王分給他們兩個的小宅院。院子裏沒有小橋流水,卻有幾株百年的桃花老樹,灑得一地落花繽紛。撫琴的人坐在廊下,七弦琴,白衣衫,玉發冠。琴聲淙淙,如落花有聲,白衣翩翩,身姿孤遠高潔,如他的樣貌一樣疏離冷漠。
喬靖閉目沉浸在琴聲之中,並未發覺喬嶺、恕兒和翼楓的到來。
恕兒低聲對喬嶺說:“你表哥平日裏不苟言笑,將所有的喜怒哀樂都付諸琴曲之中,所以他彈奏的曲子好像比別人彈奏的更有千絲萬縷的情緒。難得一張七弦琴,被他撩撥的,好像生出了七千種愛恨情仇。”
喬靖聞聲,轉頭向這邊看來,琴聲緩緩停止。
恕兒行了一禮,歉然道:“不好意思,打擾了喬兄撫琴。”
喬嶺補充道:“顏兄可是在門外偷聽了很久,若不是我回來撞見他,把他領進來,估計他還要坐在牆根那裏繼續聽。”
喬靖麵無表情地問道:“顏兄懂音律?”
恕兒點頭道:“喬兄剛才彈的曲子,我也會彈,卻彈不出喬兄指尖的韻味。我彈琴,弦就隻有七根,喬兄彈琴,大概彈出了七千根。”
喬靖的眼裏難得有了一絲溫暖之意,他說:“顏老板如此過謙,不如也彈上一曲?”
喬嶺起哄道:“顏兄,你既然也會,不如彈上一曲,來換我們的蓮心清茶。”
恕兒笑著推卻:“我的琴藝,就不在你們麵前班門弄斧了。”
喬靖並不再多說,隻是把琴遞給了恕兒。
恕兒不願那琴尷尬地懸在半空,隻得接過,也彈奏了剛才喬靖所彈的那曲《明月謠》。恕兒的演奏雖然並不磕磕絆絆,畢竟這是陳國家喻戶曉的七弦琴曲,但她隻能勉強彈出月光的柔婉,卻彈不出琴者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