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王挑眉,笑對恕兒問道:“你母親可好?你對你的父親和弟弟,可還滿意?”
恕兒知道劉瑢已經將她的身世告訴了義父,於是也不多做解釋,無奈答道:“我娘親一切都好。隻是我還未來得及回楚國去與我爹和那東方相認,便先來東陽請罪……不過,來也是陰錯陽差!騰勇軍設伏靖安郡的探報,竟是我爹差人送給我們齊軍的。那探報,十有八九更是出自我娘親之手,轉交給我爹的。沒想到,我一念之差,差點讓八萬盟軍葬身玉都!千不該萬不該,是我在收到我爹傳來的探報時,不該『亂』用那枚空錦囊,將消息擅自遞給了宋國!”
衛王給恕兒和劉瑢各夾了一口菜,道:“好在有驚無險,你也平安歸來。你爹與我是至交,他將探報透『露』給你們,定然是想讓你們設法搭救衛軍。恕兒,這件事,你真的無需再自責。至於那空錦囊,是我和瑢留給你們齊軍隨機應變的物事,你也的確做到了隨機應變,而且還無意中猜出了我們最終的計劃。一切陰錯陽差,既然已經過去,就讓它風平浪靜吧!”
恕兒答道:“是。”可是義父越是慈心勸解,她的心中卻愈發愧疚。義父對她如此和善,對她的父母如此信任,可是她的父母卻謀害了義父鍾情了一輩子的女人……謀害了劉瑢的母親,齊國公主蕭憶。
夜『色』柔和,燭光搖曳。衛王不願在這溫馨家宴上講起朝堂,於是與兩個孩子笑談著江湖趣事。三人喝著酒,吃著恕兒和劉瑢一起做的菜,恍覺歲月溫潤,過往無痕。
酒足飯飽之後,三人又聊起了周王古墓中的寶藏。衛王,那些五百年前的珍寶,若是重現俗世,其價,恐怕能買下一個陳國,再附贈一個趙國。但是那些寶藏,不該被兵荒馬『亂』所荼毒,所以衛王叮嚀二人,不可私自挪用。
少頃,衛王看向長緣殿一角擺放著的懷王劍,道:“瑢,你父親的佩劍,終是到了你的手鄭”
劉瑢笑道:“還有與我互換了身份的恕兒,也終於到了我的手鄭”
衛王起身去拿懷王劍,放在掌中摩挲,思及往事,不禁感歎:“你的父親,宋懷王劉瑛,其實是個不錯的人。他對你母親很是癡情,你母親,也對他很癡心。這麼多年過去,義父對你父親的恨和嫉妒,已經被時間抹得不留痕跡。對你的母親,義父也沒有了遺憾,隻有淡淡的思念。義父甚至感謝他們,將你留給了我。如果不是想要撫養你長大,義父這些年可能也會彷徨,也會墮落。看著你漸漸長大成人,你大概還不能體會,義父有多麼驕傲。為你驕傲,也為我自己。”
劉瑢見義父酒後略顯悲傷,於是抽出義父腰間的佩劍,道:“自衛國複國,瑢還未有機會向義父討教劍法。”
衛王亦抽出懷王劍,道:“我也從未用過劉瑛的劍。既然我已不恨他,便來用用他的劍。”
於是父子二人借著月『色』,在衛國初春的雪中,在靈犀宮的長緣殿院裏,比試起了劍法。
恕兒呆望著那對父子的飄逸身影。劍氣恢恢,動搖了燭火。衣帶翩飛,卷起了落雪。不知不覺,她的眼淚已滴入了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