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守領旨而去。東方毓又對一旁宮壤:“你去吩咐暗衛,讓他們再領幾個侍衛出宮,好好護送太子、恕兒和愆兒回來,不得在外耽擱。還有,把禁軍統領顧延達給本王叫過來,不許聲張。”宮人亦領旨而去。
那一日,昭凰宮的禁軍統領從楚王手中領了一道親筆密詔。
東方毓一直在千秋殿等候臨江太守的搜城消息。其間,林瓏差容來口信,恕兒幾人帶著陳國王後和陳國公主與他們在陳國時的故交們一起回了宮,林瓏要去為他們打點住處,並請東方毓晚飯時分前往恕兒所居的馨嵐殿與眾人一起用晚膳。
東方毓並未等到老太守的消息,便去了馨嵐殿。
恕兒正在廚房中和顏笑、顏清、顏秀一起做陳國的家常菜,林環和李愔也在一旁幫忙打理。
東方毓走進廚房,並不與眾人寒暄,徑直問恕兒道:“你娘呢?愆兒呢?”
恕兒答道:“娘親和蘇姨姨……舅母一起到什麼月下仙祠為瓔求姻緣簽去了,是去去就回。愆兒帶趙七叔和幾個掌櫃們到他自己宮裏舞刀弄劍,是不想悶在我這裏做飯。”
東方毓挑眉:“月下仙祠?”遂又問道:“太子呢?”
恕兒笑道:“大概在錫鈺宮裏睡覺吧?他今朝會之後一直和我在宮外轉悠,還差點被行刺,恐怕是累了。”於是用圍裙擦了擦手,拉著父親走出了廚房,低聲問道:“爹,出什麼事了?”
東方毓語氣沉穩:“恕兒,你去把愆兒和太子找來,你們今誰也不能出昭凰宮。”於是匆匆離開。
恕兒跟在東方毓身後,不解道:“爹,你去哪裏?”
“月下仙祠。”
“爹不必擔憂。娘和舅母是帶著宮婢和侍衛出去的,應該沒事。”
東方毓忽然停了疾行的腳步,直視女兒,:“恕兒,你娘恐怕有危險。爹此去,也會有危險。但爹必須去。你記住,一個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護不住的男人,不值得任何女人為他動心。一個明知自己孩子的母親有危險卻不肯相救的男人,不值得孩子的孝順。一個知難而退,寧願懦弱著遺憾終身的男人,不配為夫,不配為父,不配為王。
你娘對我真心實意,對楚國盡心盡責,唯獨愧欠了你們姐弟兩個,卻也在盡力彌補。無論她在宋宮做過什麼,都是我和先王服她去做的。她沒有錯,是我和先王的錯。
我對你娘也是真心實意,對楚國也是盡心盡責,但我也唯獨會愧欠你們姐弟兩個,而且可能永遠無法彌補,更沒有人可以替我承擔我心中的愧疚。
恕兒,照顧好你自己,也照顧好你弟弟。愆兒雖然文武雙全,但他沒有林瓔的心智。有些東西,不是他能強爭來的。”
恕兒茫然地拉住父親的衣袖,怔怔不知所措。
東方毓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或許隻是我多慮了。爹現在讓你去把愆兒和林瓔找來,不許他們出昭凰宮。愆兒衝動,切勿讓他傷著林瓔。你們就在馨嵐殿裏等著,便是對你娘和我最大的孝順。”
恕兒無奈放開了父親的衣袖,目送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不敢哽咽,立即轉身跑去了東方愆的寢宮,又拉著東方愆,一起去找林瓔。
林瓔正在蘇琴的寢殿裏默寫璿璣孤島的手稿,此刻聽到宮饒奏報,立即將案邊疊放的幾十張女子畫像一揮袖掃到霖上,起身去迎。
沒想到恕兒並不進來,而是一把拉住他的手肘,道:“跟我們去馨嵐殿。”
東方愆和林瓔一直問恕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恕兒也不知道,隻得將東方毓臨走前的話,複述了一遍。
三人剛走到馨嵐殿門口,東方愆看向南邊,道:“我們還是去南宮門等消息吧!”於是拉著恕兒便往南宮門跑去。
林瓔被恕兒拽著,跑得有些吃力而暈眩。他不想低頭去看腳下飛掠而過的石板格子,於是抬頭去看遠處的晚霞,將雲彩暈染得如火光一般耀眼。
跑到南宮門時,林瓔實在跑不動了,一個踉蹌,不心絆倒在地,卻在雙膝跪地的一瞬間,聽到轟隆隆的一聲巨響。
焰火升,如同普同慶,又如同戰場硝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