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繁看到濃煙跑回來時,見廚房已經麵目全非,不禁呆愣了一瞬。
那一瞬過後,他又看到不遠處的石榴樹下站著一個熟悉的男子。男子未束的烏發垂落如瀑,一身桑絲淺灰衣袍略顯寡淡,拄著一根墨竹拐杖,也正望向濃煙滾滾的廚房。他從未看過那男子站立的模樣,不禁又是一愣。
呆愣過後,薛繁喜出望外地跑到劉瑢麵前,上下打量、繞圈打量著他,拍手笑道:“不棄哥哥,你能站起來了!你能走路了!”
劉瑢欣然道:“多虧你這一把火,我才能站起來,走到院子外逃命。”
薛繁不理身後的大火,笑嘻嘻地問道:“你感覺怎麼樣?腿腳和以前相比的話,有什麼不同嗎?”
劉瑢一瘸一拐地走了幾步,如實答道:“許久未動,綿軟無力。左腿能行,右腿卻不大聽使喚,像是墜子一般的掛件兒。”
薛繁皺著眉頭:“看來右腿還需要些時日,才能如左腿一般康複。”遂又舒展了眉頭,道:“不棄哥哥,恭喜你!既然左腿能恢複,右腿也一定可以的!”
劉瑢搖了搖墨竹拐杖,:“看來這拐杖的確有用。”
薛繁道:“這是我爹吩咐我做的。他了,你能站起來以後,不論是一條腿先恢複,還是雙腿一起恢複,肯定會有一段綿軟無力的時日。你臥榻四年,雖有我姐姐時常替你按摩雙腿,但你太久不走路,乍一站起,一定無力。還有,我姐姐,你比以前胖了不少呢!就算你的腿像以前一樣有力氣,要支撐一副重了許多的身子,肯定也會覺得無力。”
劉瑢不在意地笑了笑,心裏不禁自嘲,原來當年的美人榜首,今日也有被人胖的時候。
薛繁回頭去看院中的火勢,道:“不遠處有口井,我這就去挑水救火。”
劉瑢拽住了他的衣袖:“這火燒得正旺,以你我二人之力,根本止不住。咱們得去山莊找人來救火。我不認得去山莊的路,所以才在此處等你。”
薛繁點零頭,又看了一眼劉瑢的拐杖,:“不棄哥哥你在這裏等著我,我跑的快,我去找人就好。”
劉瑢又一次拽住了薛繁:“帶我一起去,我也好認認路。”
薛繁問道:“萬一等咱們回來時,火已經把屋子和院子都燒毀了,我爹和我姐姐責罵我怎麼辦?”
劉瑢指了指身邊的一摞書籍和書籍上的一張琴:“貴重的東西都在這裏了,火燒不過來。院子四周空曠,火也不會燒到遠處的藥圃。”
薛繁隻得帶著劉瑢一起往藥王山莊方向慢慢行去。
徑隱秘,穿過野花紛繁,再到竹林幽涼,走罷一段深林,才又見遠山青翠。
劉瑢走得氣喘籲籲,腋窩夾著拐杖的部位已磨出了水泡,左腿也十分酸痛。薛繁見他如此吃力,幾次勸他留在原地等候,劉瑢卻還是堅持要一起去山莊。
遠遠看到山莊的院落時,薛繁道:“不棄哥哥,你真是人如其名,好生倔強!現在你能看到山莊了,這條路你也認得了,你就坐下歇一歇嘛!”
劉瑢用衣袖擦了擦額上和頸間不停滑落的汗水,才發覺整件衣衫已被汗水浸透。他理了理披散的長發,勉強笑道:“我沒事。都已經走到了這裏,不去山莊親自拜見你爹,實在不過去。”
薛繁道:“你這哪裏是急著去拜見我爹?”
劉瑢繼續蹣跚而行:“不然呢?”
“你不想娶我姐姐,自然也不是急著去找她。”
劉瑢知道薛繁一向聰慧,也不瞞他:“我的確是想早日去見見我師父。”
薛繁並不知劉瑢的身世,自然也不知道劉瑢所的“師父”,便是他的義父——衛王。
薛繁邊走邊道:“依我看,反正這時候山坳裏的院估計已經燒毀了,我還是先帶你去看看你師父,你才能放心。不過我爹吩咐過,誰都不能去打擾那位大伯,他還特意叮囑,尤其是你,絕對不能去看那位大伯,否則驚擾了他,對他的傷勢很不好的。咱們悄悄在他屋子外麵看一眼就好。”
劉瑢答應道:“好。”
此時好不容易走到了藥王山莊,劉瑢正要隨薛繁進去,卻被門口的仆役攔住了。
仆役朝薛繁恭敬地行了個禮,又看了看他身側拄著拐杖的陌生男子,問道:“少爺,不知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