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極美則天煞孤?孤則寡……或寡言,或寡情,或寡斷……”劉璟沉吟片刻。
薛繁的眼睛亮亮的,一眨又一眨地看著已經信了這話的宋王,又聽宋王道:“滅玄道長可在玉都?”
薛繁點頭。
“小先生可否帶寡人去拜見他老人家?”
薛繁道:“我師父不願受人叨擾,本不輕易透露行蹤,但是他說,殿下若是執意想見他,他也不會拒絕,畢竟殿下並非凡夫俗子。”
“那便煩勞小先生了。”
於是二人乘車輦離開了白玉宮。
車輦緩緩行在玉都街頭,劉璟望向綿綿小雪中的宋國都城,一來一往,一去一返,熟悉而陌生。城還是這座城,不過物是人非。
薛繁心中暗喜:“沒想到,真如不棄哥哥所寫,這個宋王竟然這麼容易哄騙!”
車輦出了城門,薛繁指引車夫來到城郊桃花溪畔的桃林裏。林中寂靜無人,車輦經過齊哀王墓,又經過劉璟以前常去的酒館,都未停頓。桃林的盡頭是茂密的樹林。在林中沿著偏僻小徑又行良久,劉璟聽到遠處傳來隱隱七弦琴音,薛繁才叫車夫停下。
“殿下,這便是我師父的居所。”
劉璟見幹枯的樹木深處有個舊茅廬,厚厚的稻草廬頂蓋著薄薄的雪,嫋嫋琴聲從茅廬中散去,古樸清遠,猶如天外之音。
劉璟隨薛繁踏雪而去,車夫隨行,薛繁不時回頭去看那車夫。劉璟見狀,對那車夫道:“滅玄道長不喜外人打擾,你就留在外麵看守吧。”
車夫猶豫:“殿下,淩上將軍臨行前特意囑咐過小人,若是殿下微服出宮,一定讓小人保護好殿下……”
劉璟道:“你聽淩飛的還是聽寡人的?以你的功夫,保護得了寡人嗎?好好在此看守車馬便是。”
車夫隻得止步不前。
薛繁踏入茅廬,對著竹簾後的身影行禮道:“師父,小繁回來了。宋王殿下也來了。”
琴聲不絕,絲毫沒有停頓。
透過竹簾,劉璟看到滅玄道長一身灰色的衣衫,似是清水裏滌了一抹墨色之後暈染出的清淡。他銀發垂落,未用發冠,彈琴時,身隨音動,自有行雲流水之感。
劉璟站在原地,靜等竹簾後的老者將他沒聽過的一首曲子彈完,才行禮道:“晚輩劉璟,聽聞道長在此,特來拜見。”
老者微微頷首,將琴放到了一旁,又拿起筆,示意薛繁到他身旁去。老者寫了幾個字,讓薛繁送到劉璟麵前。
劉璟見紙上的字仙風道骨,卻勁力不足,便想到滅玄道長年事已高,肯定無甚力氣。那幾個仙風道骨的字是:“廬外風雪愈濃,君子無須多留。”
劉璟道:“多謝道長關心。晚輩不敢多擾道長,但此行前來拜謁,的確有事詢問道長,還望道長能助晚輩解開心中茅塞。”
說罷,劉璟等了片刻,卻不聞老者回答。薛繁忙解釋道:“我忘了告訴殿下,我師父他兒時患惡疾致啞,不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