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吹噓,我是聽師兄們說的,他們說,若沒有我師父,趙王早就駕鶴歸西了。正因如此,趙王不僅給了我師父一大筆錢,還送了我們回靈觀一大筆錢,足夠我們再修八個回靈觀了!趙王還說要提一個九州名醫榜,自然把我師父列為榜首,但是被我師父回絕了。我師父說,醫術相長,不可攀比,從此便也沒再搭理過趙王。”
“你師父可見過楚王?”
“我聽師兄說,自楚幽王繼位起,我師父便沒去過臨江。師父認為楚宮裏的權貴不信道法自然,偏信權柄富貴,話不投機,去留無意。所以,我師父應該沒有見過當今楚王,也沒有見過楚惠王、楚毓王和楚睦王。”
劉璟見這孩子對他的問題知無不言,心中疑雲登時散去。看來這個滅玄道長真的隻是個世外高人,並不是誰派來蠱惑宋王,另有所圖的。
臨行前,劉璟最後問道:“小先生,依你看,寡人可有什麼得罪、冒犯你師父的地方?若是寡人之後再來拜會他老人家,他還會願意見寡人嗎?”
薛繁站在雪地裏,朝他揮了揮手,便徑自轉身回了茅廬。
他記得不棄哥哥手稿末尾的幾句話:“與人相交,下策在於言無不盡,上策在於知而不言,上上之策,在於引其好奇發問。奇則多往來,問則談資不止,談資不止則往來無窮盡。”
薛繁坐在火盆旁搓著小手,抬頭看著已經站在他身前的劉瑢,笑說:“不棄哥哥,真沒想到,你還有這個本事!那個傻子宋王今日問我的話,都被你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我隻需按照你寫的東西說給他聽,他便聽得極有興趣,一步都不想走呢!”
……
宋王回到白玉宮時,本想回不夢閣歇息,得知一個宋軍將領正守在寧國殿外,便不得不轉道去了寧國殿。
將領風塵仆仆,顯然是日夜無休、策馬疾行至玉都的。劉璟見狀,免他行禮。
將領急切道:“殿下,軍中急報!宜德軍營發了瘟疫!瘟疫來勢凶猛,軍中已有百名兵士染疫!末將沒有去過宜德軍營,也沒有接觸過染疫之人,應不會將瘟疫過給殿下。但末將聽說,宜德軍營藥石不足,軍中醫師也沒有治過此疫,末將出發時,那染疫的百餘兵士已經死了十個,如此算來,今日應該已經死了百人!”
劉璟一瞬怔然。“將軍可知瘟疫源頭何處?難道是楚人帶來的?”
將領道:“軍中醫師說,這瘟疫大概不是楚人帶來的,而且據探報傳,楚軍之中也有兵士染了疫,隻是不知楚軍如何醫治,也不知楚軍病亡多少。
殿下記得去年夏末,玉河旁支螺江決堤的事嗎?洪水過後,螺江之畔有個小村子,全村染疫,好像沒有一個人活著離開村子。”
“自然記得。寡人去年派了太醫前去螺江畔的白鵝村,不料太醫到時,那白鵝村已經成了亂葬場。太醫回稟說是洪澇之後一場凶猛的瘟疫所致,雖然白鵝村慘烈,但亦有功。當時太醫斷定,瘟疫已在白鵝村消失殆盡,不會肆虐宋國。”
將領道:“殿下,溯本求源恐怕來不及了,不論宜德軍中瘟疫是否與去年白鵝村的瘟疫有關,軍中瘟疫已經到了難以控製的地步!近日唯一的好消息便是——楚軍也染了疫。”
劉璟不暇思索:“寡人速命太醫隨你去宜德。勿要再管楚人,治疫才是頭等事!宋軍守不住城池無妨,都給了楚國又如何?將士百姓,不能枉死於天災!若是瘟疫肆意散播,不免釀成九州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