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公公扭頭問:“那便如何?”
孟慶笑道:“小將雖才從軍不久,於處羅這等人物卻看的明白。公公隻管拖他三數日,他若一直將這幾十萬人馬放在身後陳列,那就是確要得回啟民,身後的幾十萬人乃是他商談的籌碼;若我兩家談的順利,他步步退讓,身後的大軍有一日忽然沒了,都去營中修養,那便是他進兵之時。那個時候……哈哈,哈哈。”
來護兒不住點頭:“說的是說的是,孟將軍果然將才。我軍卻在何時進兵最佳?”
孟慶正要答話,隻聽那邊窟含真叫道:“孟將軍,張須陀元帥安在?”
孟慶應道:“戍主有事,不能出城相見,葉護見諒。這一位乃是來護兒來元帥,現下總領安定軍馬;這一位裘公公,乃是宮中司監總管,現下安定監軍。葉護有話,這兩位亦能做主。”
窟含真又叫:“我家小可汗,可敦安在?”
孟慶笑道:“葉護勿慮,我大隋軍民素來不欺弱小,乃是謙謙君子。可汗,葉護,請看城頭。”
處羅立在軍中,心中急切,忙往城上觀看。隻見兩排旗幟分開,現出兩個人來,便是列娃與啟民。那啟民在城上跳躍喊叫,依稀聽得是“父親救我”幾個字。雖然哭鬧,衣衫盡都完整,倒似並未受甚委屈,身子無恙。再看列娃,就不同了——一頭金發披散,往日的女國裝束不知去了哪裏,裸著肩膊,嬌軀裹一件不知甚麼物什,菲薄不堪,胸前兩團呼之欲出。心裏“咯噔”一下,大怒。隋人這般該死!便連一件衣物也沒有麼?又是惱恨列娃,落在隋人手中,既時便該死了,卻又站在這裏,令突厥受辱。又有些憐惜,難以取舍……剛看得一會,兩排旗幟合上,啟民的哭鬧喊叫隨之漸漸遠去。
良久,處羅方才定下心來。長籲一口氣,對窟含真道:“你且上前,照昨日議論的方略辦罷。”
窟含真聞言,忙答:“得令。”將手中銀槍往地上一插,拍馬來至孟慶三人近前,道:“孟將軍,來元帥,裘監軍,欲要如何才能還了小可汗與可敦?”
孟慶心道:不還不還,怎地都不還的。居中的裘公公道:“我等來的急,還未曾議過此事,待議過了,明日再來相見罷。想來無甚大事,不過是你突厥退兵立約罷了,處羅可汗不必憂慮。小可汗與可敦我等著親軍著力護衛,定不教出差錯,放心放心。”揮了揮手,為他牽馬的兵士就欲轉身。
窟含真不禁氣結,作色道:“裘監軍說的甚麼話!甚麼叫‘定不教出差錯’?我家可敦何等尊貴,今日城頭一見,竟連蔽體衣物也沒一件!你隋人自詡禮儀,便是這般對待貴人的麼?那‘禮儀’二字,不提也罷。”
裘公公聞言,臉上並不生氣,陰陰陽陽地道:“城頭那金發女子便是你家可敦?突厥人幾時毛色變了?老奴尚以為是擄來的異域侍女。既是可敦,那真是不能怠慢了。孟將軍——”孟慶忙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