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北走十多裏,見那山不大,林木甚是茂密,裏麵陰暗的很。於是進去,尋到一處小小山穀,搭建草棚以作棲身之地。稍事歇息,便叫任蠻奴昆侖奴兩人前去狩獵:“不管甚麼東西,隻要有肉的、捉的住的,便拖回來殺了吃。”自己與列娃兩個挖坑生火,找水源梳洗馬匹。不到半個時辰,火尚未點著,任蠻奴便提著兩隻羊返來,嘴裏直讚:“野人厲害!戍主,咱們以後就在這裏等著,昆侖奴捉羊一撲一個準。山脊上還有一隻,我說夠了,他卻不肯下山,待會一準還有三四隻背下來。”
孟慶道:“好。不怕多,就怕沒有——來來,咱倆生火。”他找了兩個石子磕來磕去,總也點不著枯葉,任蠻奴回來正好,一人持一隻大棒,猛力互擊,登時火花四射。
篝火生起,烹飪自然由列娃操持。女國人擅長燒烤,這羊肉弄的油膩金黃,比之張素的烤魚強的不知凡幾,不能以道裏計。夜幕漸漸降臨,任蠻奴便在火堆邊睡覺,耳中聽得孟慶相叫也不進去草棚。天氣雖然寒冷,草棚內睡了三個,卻不覺得。孟慶摟著列娃,聽昆侖奴的呼嚕打得甚響:“你女國人果真一女幾夫?生個娃兒不知是誰的,豈不是要打架?”
列娃紅著臉道:“女人家生了小娃,自然是女人家的,不用理會男子。女國不是中原,家事、國事男子盡都不能參與,便隻管出力、打仗、打獵……”
孟慶“哦”的一聲:“隻管出力?現下這般情狀,怎生出力?不怕出醜麼?”
列娃不作聲了,將頭埋在孟慶胸脯,身子慢慢發軟。
孟慶捏了幾下,不甘心,道:“昆侖奴一向愛與馬睡,今日奇怪的緊,老子也沒叫他,怎地就進來了?”
忽聽外麵任蠻奴道:“想是戍主長的黑,和烏雲蓋雪也差不多,他看著戍主親切罷?”
孟慶怒道:“放屁。”便將昆侖奴搖醒:“昆侖兄,你且去外邊歇一宿,往身上白淨那廝邊上睡。明日,咱們再換過,你倆裏邊,我們外邊。”不由分說,將昆侖奴趕出去。回身將那扇大洞小眼的草葉門合上,棚中雖然黑暗,卻也滿是春光。
這般含混著過,於不方便中尋方便,倒也其樂融融,周圍山上野物盡多,四人飽食終日,將養得不錯。五日後,孟慶叫昆侖奴多捉小羊小麂,殺了熏幹以備路上食用,問幾人:“你等想出海還是去遼東?”
昆侖奴言語不暢,不說甚麼。任蠻奴道:“遼東遼東!現下吳孔怕是快要到了罷,戍主,咱們就去尋他,至遼河殺人快活去。”列娃問:“出海?哪裏去?”她隻知陸地之外有大水,其深無限,其廣無垠,卻未曾親眼見過,更不知海外尚有諸多陸地島嶼、國家人民。
孟慶道:“咱們認準東南,又或東北,甚麼倭國、流求……盡多。最好去東南——那裏四時花開,日頭高照,就沒有冬季。島上女……人民多是不穿衣衫,這個……那個,大家攢下的銀子很多,極多,咱們發財……”還要說,列娃笑道:“還是遼東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