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齊也不爭辯:“願與來帥賭彩頭。草民若輸了,寫個賣身契往來帥府上為奴;草民若猜準了,來帥送一處宅子與草民可好?也不要大,草民現下無處棲身,窘迫得緊。”
來護兒道:“不賭不賭,你說準了本帥也沒的宅院相送。王爺宅院多,你怎會無處棲身?你且說,本帥若不去伐陳,誰去?說準了這個,宅院一處。”
“一言為定。”蕭齊應聲道。“秦王。”
秦王兩字一出,連楊廣也不信了。那楊俊性格懦弱,不能斷事,又極貪財,楊堅曾說四個皇子裏邊以楊俊“最為不肖”,“隻夠作富家翁”,豈會將平陳這樣大事交付與他?來護兒聽了這兩個字,連道:“賭了賭了!侍郎也不要再自稱草民了,快快寫賣身 契罷,到了本帥的府上,還做長史。不過這個長史專司觀星看相,不管別事。哈哈 哈。”
蕭齊不再回言,見再無他事,便告辭出去。適才來護兒說“張須陀的病出在千金公主身上”,倒有些憂心,便往武騎衛帥府去,想探一探弟媳的情狀。心想若是黑廝搶一個丟一個,那也太不值當了。待走到武騎衛帥府,卻被門前兵士擋駕,說張帥不見孟姓蕭姓之人,往後也不要相擾。怏怏的又回去,心中歎息,唉……
數百裏外,孟慶也在說起張素:“死丫頭現下不知怎樣了?她看去蠻橫,其實沒用得緊,和我那拜兄蕭齊恰恰相反。老子如今不在……日後也不在,她玩甚麼去?”歎:“唉。”
列娃見孟慶似有愁緒,忙道:“金聚不用擔心,公主自有人疼,不會壞了身子的。且公主一顆心隻在金聚身上,金聚隻要不死,他日再搶了來就是。”她不知說甚麼好,隻知女國男子若是愛極一名女子,那就是偷人、搶人、約情敵相鬥,無所不用其極。如若不偷不搶,倒不顯男兒本事,也不證其情愛了——孟慶待她正是如此,從霸王硬上弓到衝冠一怒舍棄名位打出長安,不但英勇無比,且又情真意切。
這一句話正好說在孟慶的心坎上,孟慶道:“說的是說的是。老子現下且找個地方立腳,然後發財。也不用搶,到時隻須寫一封書信往長安……他兩人自然會來。”心想老子把窩搭好,再接了蕭齊張素來,一樣的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忽然想起一事,喃喃道:“這窩卻搭在哪裏?”中原是不成的了,楊堅必定容不得;南下?也不成,至遲十二月末楊堅便會伐陳,中國必然一統,那時還在楊堅的治下,又要四處逃命;真的隨列娃去女國麼?萬萬不行。那裏一女多夫,以列娃的狐媚,老子去了肯定天天殺人不得安生,而且天氣寒冷,一不小心做好事凍了小雀雀,不是玩的。
想來想去,好像隻有兩途:一是南下出海,找一處島嶼安身立命。雖然不便,卻不會凍著甚麼物件;且南人矮小力弱,隻須亮一亮大棒必定財源滾滾。二便是往遼東。遼河往北千裏方圓如今都在高句麗轄下,裏頭漢民又多,沒甚不方便處,隻是沿途過去關卡多,遇到不長眼的兵將又要打殺……正想,任蠻奴來了:“戍主,後邊那幾隻狗兒已逃的沒影了,沒殺著。現下往哪裏去?”他四人一路奔馳,將大批兵將甩開,隻剩了幾個馬快的仍然跟來。
孟慶道:“前麵有山,咱們便去山裏。先歇息馬匹,睡它一覺……唔,肚皮也空了——昆侖奴在前,任蠻子在後,咱們兵發前麵甚麼山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