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友情珍貴
早晨起來,天氣很好,林衛峰早早出了門,騎上自行車,把昨天馬主任帶他去過的地方都走了一遍,“複習一下”。然後他打了兩個電話:深圳有他兩個朋友,需要告訴他們一下。
今天沒有出入貨,一天無事,馬主任也沒有過來。兩個朋友找上門看他來了,一個是大學同班同學黃宇全,現在深圳一家律師事務所工作。他就是五年前與林衛峰等一起自費到廣東考察者之一,此後不久就來到深圳了,林衛峰則被省委組織部留下,給省政協主席當了秘書。另一位朋友小韓,原是H省政府駐深辦的司機,1988年林衛峰陪首長到廣東來時認識的,此後一直有來往,聯係不斷,現在小韓已調到深圳市政府接待辦工作。兩個人都是有深圳戶口的“深圳人”了。朋友見麵,一陣寒暄之後,三個人一起出去,找了一個小餐館喝酒,很晚方歸。
馬主任找機會就和林衛峰談情況,介紹辦事處的職能。濱江市紡織公司的各業務部,主要是紗布部、亞麻部和化纖部這些做半成品生意的部門,不斷把亞麻、棉、化纖的紗和布通過整車、零擔、集裝箱發運至深圳。一般是通過外運公司發運,到站後外運公司的整車組或零擔組就會通知我們辦事處,辦事處憑提貨手續把貨提回倉庫保管好。業務部對外洽談後打電話和傳真給辦事處,憑傳真裝車出貨,不能出錯,這些業務活動產生的費用托收回濱江市公司,由公司支付。辦事處日常的花費由公司轉錢來,票據拿回公司報銷,人員開支除公司的正常工資福利外,每月增發450元補助費,這筆錢由公司額外想辦法。總之,嚴格按公司指令來辦。馬主任帶林衛峰認識了外運公司整車組、零擔組和報關組的人,還有海關的一些人,林衛峰都是以“新來的打工仔”身份與他們見麵的。“我得讓你盡快熟悉業務,能頂起來,因為我最近要回濱江市休假了。”馬主任老是把這番話掛在嘴邊上。
這一天上午馬主任早早過來,帶著林衛峰去外運倉查一單貨。中午兩人買了兩瓶水,兩個盒飯,到704樓上去吃。吃完飯坐著休息,各自吸著煙,突然馬主任好象醞釀了很久似地冒出一句話來:“聽說你是省級領導的秘書出身,是處級幹部?”林衛峰被他冷不防問了這麼一句,猶豫了一下之後回答:“是的。”“那你到這裏幹什麼來了?你應該在公司當老總才對呀! 我告訴你,咱們公司有人已經打電話告訴我了,並說你到公司第一天,汪總就讓辦公室主任和單證科長陪著你到每個科室都介紹了一番——”林衛峰想說什麼,馬主任揮揮手: “我想來想去,想到最近中央有個精神,要培養跨世紀的青年幹部,我想你肯定是屬於那一批人裏麵的,到這裏來鍛煉的,我沒猜錯吧?”林衛峰實在不好回答這個問題, 笑笑說:“其實我沒有那麼深的背景,就是想從頭學起,紮紮實實做點事。”“你不用說,我明白了。我的頭腦裏對有些問題相當敏感,我的出身也不一般,我父親過去是濱江市資格最老的宣傳部長,你別小看我呢,哈哈……”
林衛峰不太想與馬主任多談這個話題.他想了一下,說道:“馬主任, 這些天你看我工作怎樣?”“還行,不錯,你很好學,也不懶。”“那就好,這樣吧馬主任,你別管我過去是幹什麼的,也別管將來我幹什麼,總之我目前在你手下,是你的兵,聽你的指揮。不懂的就學,學會的就幹,工作中有什麼問題,你隨時指出,我保證改。咱們對別人也不要提我過去什麼身份這類事,免得影響工作,你看好不好?”“好吧,我同意。”馬主任也痛快地答應了。
在與市經貿委人事處談過後不久,林衛峰參加了經貿委組織的考試,被錄取了。汪總找他談了一次,要林衛峰好好考慮一下,因公司的經理職位都是滿編,不能安排。各業務科的科長也都有人,再說業務科的專業性都很強,猛一下子接手也幹不了。林衛峰要是決心來,隻能從頭幹起。有兩個地方可供選擇，一個就是深圳,現在公司設有辦事處,有個叫馬玉為的當主任。公司對他的工作不太滿意,但眼下還沒有合適的人選來接替他；再有一個是俄羅斯,公司準備在俄遠東地區發展,現在也正在選人。林衛峰說,我已是決心來了,還是希望去深圳。汪總把公司領導班子的幾位主要成員都找了來,一起和林衛峰談話,一位是副總李文祥,一位是書記老陳。林衛峰說:“自從我想調到公司工作以來,和汪總已經談了幾次,和經貿委人事處也談了,今天又和各位領導見了麵。這幾次談話給我總的印象就是,大家對於我還有兩點懷疑,一是我能否勝任工作；二是我能否安心工作。現在我回答這兩點。”林衛峰簡要回顧了自己18年的工作和學習經曆,介紹了自己的特長,充滿信心地說:“有各位領導的關心和支持,經過努力,我相信我一定能在短期內勝任公司交給我的工作。”關於第二點,林衛峰說:“我是下了決心要到第一線從頭開始學習經濟工作的,我認為我們國家將來的希望就是高層次的人才進入企業界。我到公司來不是為作官,真想作官我也不會來呀。我就是希望去深圳工作,有一個可以學習,可以施展的地方。五年內我不會要求調動，更不會提級別上的要求。其實這個問題最好辦,如果我真提出了這個要求,各位領導可以對我說:這裏就是這麼大的廟,隻能裝這麼大的神。你有非分之想,隻能另找高枝了!”說到這裏,汪總等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