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初到深圳
早上起來,馬主任帶林衛峰出門。馬穿著一件T 恤衫,一條短褲,一雙破舊的“懶漢鞋”,背一個舊書包。他人很胖,皮膚很黑,就象一個農村幹部，說話大聲大氣, 一口一個“小林”地叫著。林衛峰從八年前開始在鬆蘭縣東鄉鎮就是黨委副書記,那時人們叫他“林書記”。這幾年他被人叫“林秘書”,“林處長”,也有叫他“老林”的。他被人叫“小林”已是15 年前下鄉的時候。他知道,自己並沒有返老還童,而是從官場回到了民間,他必須盡快適應這一切, 首先從這個“小林”開始。
馬主任推著一輛破自行車, 邊走邊東一句西一句地介紹著辦事處的情況。辦事處是1987年建立的,主要是為濱江市公司在深圳接貨、存倉,以及按公司的指令出庫裝車、報關出口。最早是一個姓劉的主任和老伴兩個人,前年劉主任得急病去世了,公司又派了他來。他愛人現在沒有工作,除了照顧孩子就是幫他接電話,處理一些雜事。劉主任的老伴還在這裏,當會計管帳,人們都叫她“劉太”,劉的女兒劉偉也在這裏,是報關員。此外公司在筍崗還買了兩幢倉庫,有一個倉管員賀師傅管理,賀師傅的老伴也在,辦事處就是這些人了。海豐苑共有兩套房子,他住一套,劉太劉偉住一套, 另外,倉庫宿舍區還有一間宿舍,林衛峰就是準備安排到那裏去住的。
在一家商店買了一台自行車, 又找了個修車的地方調了一下,打足了氣,兩個人就直奔倉庫而去。
深圳是沿著深圳河毗鄰香港的特區城市。它由東到西很長:東到沙頭角,小梅沙, 西至蛇口, 機場, 有上百公裏；可由南向北卻很窄: 海豐苑距火車站,也就是羅湖關口很近,走過去也就是10分鍾,站在樓上窗前就能看到火車站和香港的山。倉庫在北麵的筍崗,筍崗向北不遠就到山邊,也就是特區的邊上了。而從海豐苑騎自行車到筍崗倉庫慢慢走也不過20分鍾就到了。
筍崗824庫的辦公室裏麵很寬暢,東麵是三個大套間,第一間是辦公室,放著一些辦公桌椅等；第二間是賀師傅老兩口的住處；第三間是廚房；最裏邊是洗手間。賀師傅約有60 多歲,又高又胖,身體很好。老伴則又瘦又小,兩人都很熱情,馬主任介紹之後,“小林小林”叫得都很親切。馬主任往椅子上一坐,抽著煙,喝著茶,開始行使他主任的職權。又是聽彙報,又是布置工作,無非是些入庫出庫,卸車裝車的事。什麼品種的貨,車號是多少,跟誰聯係,等等。他特愛出汗,衣服都濕透了,還不停地擦,林衛峰也出了許多汗: 天實在太熱了,大太陽底下又騎了一陣子自行車,滿身都被汗水泡著。
在倉庫也見到了劉太, 是個50來歲的女人,高高的個子,短發,看上去十分精明,年輕時應該十分漂亮,至今風韻猶存,講起話來滴水不漏。
在倉庫辦公室坐了一會,馬主任說去海關看看。今天有兩車貨正在報關,林衛峰又跟他一起騎車去海關。筍崗海關就在附近幾百米,是一座兩層小樓,前麵有一個大停車場,能停幾十輛貨櫃車。在這裏,又見到了劉偉, 她20多歲,長的倒是眉清目秀,就是又瘦又小,猛眼看上去最多有十七、八歲,一般人絕想不到她已是一個有一歲孩子的母親。她叫林衛峰“林哥”, 聽著倒親切些。
從海關出來,馬主任又帶林衛峰去外運公司查貨,順便見了幾個需要常打交道的熟人。馬主任向他們介紹,這是小林,公司新派來的。那幾個人說,既然又派來了“打工仔”, 那你馬主任更當了大老板啦。馬主任得意地笑著。
又回到倉庫,馬主任把林衛峰交代給賀師傅,就騎車回海豐苑了。
賀師傅帶林衛峰到宿舍去,這是在筍崗倉庫區最南邊的一幢宿舍樓,房間在7樓704室,是一個20多平方米的房間,帶一個洗手間和一個陽台。房裏有一張床,一部電視機,安裝了窗式空調, 洗手間裏有台洗衣機. 房間裏還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賀師傅帶了些被褥來,幫林衛峰安頓好，兩個人坐下說話。賀師傅說:“早就聽說你要來,將來是我們的領導,我非常高興。情況你慢慢會了解,這些都不難,很快就能熟悉。生活上照顧好自己,要不願做飯, 就去我那兒吃。就是想提醒你一個事,馬主任與劉太之間矛盾很深,你別卷進去,說話,辦事多注意一點。”林衛峰感謝了他的好意, 賀師傅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