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倉庫回到宿舍,已經很晚,林衛峰仍無睡意.剛才熱熱鬧鬧,現在又是孤身一人,想起剛才回來的路上,天空布滿陰雲,本是八月十五中秋節,舉頭仰望卻不見那輪明月。獨在異鄉為異客,過一個無月的中秋,這種滋味好象平生還是第一次嚐到吧。獨對孤燈,林衛峰寫下了一首詩,叫《中秋無月》:
中秋無月
也不見星星
無情的夜空
撒下一片黑暗
房間裏隻有
香煙頭一紅一暗
伴著那隻孤獨的台燈
中秋無月
就好象人生的漫漫長途
沒有愛情
馬主任打電話找林衛峰,說要一些硬紙箱,他要打行李用。林衛峰找賀師傅想辦法,賀師傅說裝紗的紙箱就行,原來倉庫有一些,都用完了,再要就得去買。
“買就買,賀師傅,這件事就拜托你了,買10 個!”
紙箱買來了,馬主任又讓給送到海豐苑去,而且下午就要。林衛峰有點犯難:這10個紙箱雖是打開疊著的,也是一大堆,必須用車送去。花錢雇輛貨車吧,海豐苑地處羅湖區中心,各種貨車都是禁行路,走不進去。想想還是給小韓打個電話,請他幫個忙。小韓開來一輛豪華轎車,一看是給馬玉為拉破紙箱,氣得臉都紅了,連說:“不給他拉!我這車是專搞高級接待的,拉過幾個中央領導,給他拉這破玩意?不管他,讓他自己想辦法!”
林衛峰忙說:“別別,你就當幫我忙,行不行?”
小韓很不情願地幫林衛峰把那堆紙箱塞進轎車後背箱裏。車到海豐苑,林衛峰把小韓打發走了,然後自己把紙箱弄上電梯,運到16樓,搞得滿身是汗,手上衣服上都是灰。
馬主任終於要交工作了,他把林衛峰找到家,說:“我要走了,公司要我交接工作,今天我就交!其實也沒什麼可交接的,該給的都給你了,我隻要一走,你住進來就完了。”
林衛峰說:“馬主任,該交接什麼,我不清楚。你覺得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沒意見。隻要交接明白就行,省得你回了濱江市,我還要老去麻煩你!”
說起來,的確也沒有太多可“交接”的了。7月份馬主任回濱江市時,該留給林衛峰的都留下了——那一樣不留下也辦不了事呀——馬玉為說的真不錯,他一走,林衛峰住進來,就算完事，實際上三個月前就已經“交接”了。
馬主任的愛人拿來一些文件資料,一一交給林衛峰,馬主任鄭重其事地讓林衛峰簽收,林衛峰照辦。最後馬主任說:“小林,關於辦事處的財務,再跟你說一說。公司各個業務部的費用,有些是公司直接托收,有些用支票。支票帳歸劉太管,這方麵你找她。現金歸我管,一部分是公司費用,包括辦事處的費用,必須花現金的，這些現金都是從公司寄來，發票拿回公司報銷。另一部分是辦事處人員補助費,公司職工每月450元,家屬每月150元,這筆錢是公司單獨解決。頭幾個月就沒錢了,我找了公司多少次,才給撥來兩萬，現在也差不多花完了。”說著他回頭問他愛人:“還有多少?”
林衛峰暗想,都說辦事處是馬主任的愛人當家,看來一點不差。馬主任的愛人拿出幾張紙和一堆票子遞給林衛峰, 說:“這是工資表,現金帳,還有一些沒下帳的票子。”
林衛峰接過來翻看了一下,是這幾個月辦事處發補助費的情況,還有一些花銷的記錄,如買合飯,買礦泉水,等等。有幾張買藥的發票,是幾天前才開的,大約有800多元. 馬主任見林衛峰看這幾張發票,就說:“前幾天我有病了,買了點藥,開了發票,還沒來得及下帳。”
林衛峰問:“找大夫看看沒有?是什麼病,現在好些了嗎?”
馬主任和他愛人都連說好了,沒問題了。馬主任的愛人又拿出幾張人民幣遞給林衛峰, 說: “這是剩下的錢, 一共是640元,你點點。”
馬主任也一本正經地說:“對對,小林,你點清楚,錢可是交給你了,你得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