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多公裏的路程,轉眼就到了。深圳的夜景已在車窗外閃現,羅湖區的高樓大廈燈火通明,展現著一片新天地。列車駛進車站,林衛峰在8號車廂外找到那個乘警,他正等著呢!拿了證件,林衛峰帶著茹彬走出車站,他大聲對茹彬說:“咱們贏了,一切都會重新開始!”
火車站離海豐苑很近,茹彬又沒帶什麼行李,兩個人就幹脆走著過去。辰來打來電話,問林衛峰回來沒有,他知道林衛峰今天去了廣州接朋友。林衛峰告訴他剛到,辰來就說請他們吃飯,約好了到“食為先”酒家。
“食為先”就在海豐苑樓下,林衛峰到深圳的第一頓飯也是在這裏吃的,那是馬玉為帶他來的。辰來已經到了,林衛峰介紹茹彬和他認識,說這是我在深圳最好的朋友。點了幾個菜,有薑蔥炒花蟹,蠔油生菜,西蘭花帶子,清蒸脘魚。又要了“金威”啤酒。三個人坐下喝酒吃飯,很晚方散。
第二天,林衛峰給鄒國躍打了個電話,問問情況。鄒國躍說小青已經到他的公司上班,擔任會計,還給他開車,小夥子很能幹,他很滿意。林衛峰告訴他濱江市那位女同誌已經到了深圳,希望他早做安排。鄒國躍滿口答應, 說元旦過後就盡快辦。
利用元旦放假的空閑時間,林衛峰給濱江市公司寫了一份報告, 總結彙報了一年來的工作,並提出了辦事處今後如何發展的詳細規劃。
林衛峰接手辦事處之後,決心把這裏搞成能獨立經營,自己生存,逐步發展的企業,徹底改變過去那種隻是個派出機構,按公司指令辦點具體事務,靠公司撥款來維持的局麵。而且林衛峰通過半年來的體會,覺得辦事處本身有兩幢大倉庫,有幾套住房,在這個基礎上隻要把公司成立起來,有了合法的經營權,就一定能發展起來。再有,濱江市公司在這裏的業務量那麼大,一定要實行存貨計算倉租和按進出貨物收取服務費的辦法,這樣才能把辦事處的勞動體現出價值來。不然,這裏忙得要死,人家還說是靠濱江市公司來養活,這既不合理,也不公平,不符合辦事處的實際情況。此外,由於過去業務部在自己倉庫的存貨不計租,有些業務部把貨一放就是一兩年,白占著地方。別人後來的貨沒地方放,還要花錢存到筍崗別家倉庫。有了收倉租的製度,就能促進業務部算經濟帳,加快貨物流轉速度,也能使倉庫的使用更加合理,提高經濟效益。林衛峰按這一年來辦事處的進出貨量和存倉量計算,如果實行倉租和收服務費,能收入30多萬元。而以辦事處現在的規模,每人每月的補助費增加到1000元,每年一次回濱江市的往返機票,業務需要的交通費、雜費、每天的工作餐,雜七雜八都算上,也不過20萬元左右。僅對濱江市公司各業務部服務一項,就可自給有餘。再搞經營賺了錢,那就是錦上添花了。
林衛峰把這些想法都寫進了這份報告中,並決定從今年一月份起,每月向公司和各業務部寄一份正式報表,統計存倉數量和倉租,服務費的金額。供公司參考。
元旦過後一上班,林衛峰召集辦事處的全體人員開了個會,宣布補發去年欠的補助費和從今年開始提高待遇的事。自馬玉為走後,兩個月林衛峰沒有給辦事處的人發補助費,因辦事處的帳上隻有640元錢。至於濱江市公司這段時間撥來的款,是各業務部走貨的費用,辦事處的開支是單獨核算的,不能混用。以前這筆錢都是濱江市公司給單獨撥款,因林衛峰有今後走自己生存,獨立發展的思路,就堅持沒向公司伸手。兩個月來,他靠對外服務收取倉租和經營麻棉布賺了幾萬元錢,這次他一次性發了三個月的補助費。去年的兩個月,他是按原標準發的,每人每月450元,賀師傅的老伴和劉太是家屬,按150元發放。從今年一月開始,公司的正式職工每月發1000元,家屬發300元。他覺得,辦事處的工作很辛苦,應該提高待遇。林衛峰的這個決定自然受到辦事處全體的歡迎。由於這次補助費提高的幅度很大,怕別家公司的辦事處和濱江市公司有想法,林衛峰叮囑大家先不要對別人說,讓他找機會和汪總商量,現在這是“先斬後奏”了。
“誰要是走漏風聲,我就扣掉他多發的錢!”林衛峰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辦公司的事也在加緊進行。林衛峰跑了幾趟工商局,辦來了企業法人營業執照副本。又去找指定的地方刻公章、財務章、名章,到銀行建立帳戶。
關於茹彬的工作問題,林衛峰又找了鄒國躍,鄒國躍說現在他的公司歸經貿局的李副局長分管, 秦局長本人又常常直接過問,而這一正一副兩個局長互相之間矛盾還挺大。鄒國躍是通過秦局長調進經貿局的,一般被認為是秦局長的人,李副局長對他就有點不冷不熱。鄒國躍雖背靠秦局長,李副局長一時還不能把他怎麼樣,但他也不願得罪這位頂頭上司。而且秦局長再有兩年就要“到點”——也就是退休了,據說李副局長是可能性最大的接班人。現在如果不和他處好關係,到那時後果將不堪設想。所以公司進人的事,還要李副局長點頭才行。鄒國躍說他正在找機會,讓林衛峰別著急。
為了給亞麻部補辦那張馬玉為丟了的退稅單,林衛峰已經跑了幾次海關。他先到筍崗海關查詢,得知這裏不辦,要到九龍海關。他又去九龍海關。
九龍海關在火車站附近,是一幢新落成的大樓。身著製服的海關工作人員們大搖大擺地進進出出,透著手握重權,高人一等的得意。林衛峰打聽了好幾個辦公室.才找到管這件事的處室。
一進門,是一個木製的大櫃台。裏麵坐著個20多歲的小夥子,瘦瘦的,正在大聲大氣地打著電話: “我說,你這個人辦事怎麼這樣不痛快,這點事我和你說了多長時間啦?我告訴你,這件事你要給我辦不好,可別怪我今後對你不客氣!什麼?啊,前天?你還說前天?那是什麼破飯店,李老板可真他媽的小氣,一個像樣的菜也沒有,去夜總會連小費都不給拿。你告訴他,以後讓他滾蛋,別再來找我。昨天?昨天還行,那幾個......對對對,有一個特別好,就是那個......對,他媽的特別來勁,一直到後半夜......今天算了,今晚我有事,對, 有安排了,明天再說吧。啊,啊,行,就再給你一次麵子,還要給我找那個,啊?哎呀,你怎麼......對,就是昨天那個,還找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