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經理也說:“他自己辦駕照,公司不能給他報這筆錢。”林衛峰點頭稱是。
接著又說了倉庫辦理產權證的事和其他一些工作上的問題。看看談得差不多了,林衛峰就把在丹江聯係了一批“天鵝”牌5147 麻棉布的事說了,他介紹了這筆生意可能的收益,希望公司能支持一筆貨款。文祥給財務科打了電話,讓林衛峰去找科長王惠芳商量，王科長還挺支持的,給他批了50萬元。
林衛峰馬上給深圳打電話,讓小王把帳上的25萬元錢辦彙票，又打電話給黃宇全讓他去取彙票。宇全帶著這張彙票乘飛機趕到了濱江市,林衛峰留他在家住了一天,又把這裏辦的50萬元彙票拿給他，宇全又急急趕往丹江去了。
天天泡在酒裏,一天要喝幾頓，林衛峰幾乎沒怎麼在家吃飯,差不多每天都是後半夜才回家,妻子和孩子都睡了。他醉醺醺地倒頭便睡,第二天一早便出門,倒是免去了與妻子麵對麵,兩個人都別扭的尷尬局麵。他也到妻子的娘家去過幾回,過去他一直是把那裏當作自己的家一樣,嶽父嶽母對他依然很熱情,可是他卻能感到這種熱情裏多了點什麼。與妻子的關係一緊張,必然會帶來這樣的結果,血畢竟濃於水呀。
他到高誼街去了一次,看看姐姐和弟弟。弟弟的小兒子長得很健康,林衛峰去年離開濱江市之前,弟弟找他,想讓他幫忙找個公司學做生意。他讓弟弟去找他一個同學,現在弟弟就在那家公司,幹得還挺好。他給弟弟留了點錢,算是給孩子的。姐姐還是那樣,也不好好上班,林衛峰和她都沒提起西大橋小屋的事。
轉眼十多天過去,濱江市的事也辦得差不多了，林衛峰準備把父親的事作個安排。今年春天,父親在給林衛峰寫的那封長信中曾說到現在自己年老體衰,難以自理又無人照料的境況,甚至想進養老院。在他剛離休的幾年裏, 烈士館對他的照顧還比較周到,因那時烈士館的主要領導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 有過去的感情基礎。而這兩年,他們都先後退休了,現在的館長牛振桓是從文管會調來的,表麵上還客客氣氣,一涉及具體問題就繞來繞去,實際對老父親早已不勝其煩。父親一說起上養老院的想法,烈士館卻表示了積極讚同的態度,又來人鼓勵他,又要派車送他去看地方。單位對此事異乎尋常的熱情父親是心知肚明:不過是要把他送到一個誰也不用再為他操心的地方罷了。但他想,現在也幾乎是沒人管他,還不如去養老院省心。林衛峰得知父親這個想法後,卻堅決反對。給父親回信時他就說先不忙去,等他回來再商量。他深知父親性情特異內向,有自己不可更改的生活習慣,在養老院這樣的地方他很難適應。再說,有兒有女的,去什麼養老院呢。
這次回來父子倆又多次討論了這個問題。林衛峰說:“在許多發達國家,老人去養老院是很正常的。但在我們國家,養老院的條件還差得遠,您想一想,您和幾個老人同住一個屋子長期生活能行嗎?”
父親說:“我隻擔心使用公共衛生間.現在我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去解手,而且很急。我不敢想當我急著跑去的時候,衛生間裏卻有個人!”
林衛峰說:“這隻是您第一個想到的問題,其實遠不止於此呀。”
父親說:“我又為什麼產生去養老院的念頭?現在我獨自一人幾乎無法再生活下去啦!”
林衛峰說:“我這段時間一直在考慮您的問題,現在看隻有一條出路,就是把您帶到深圳去。我在深圳還隻是剛站住腳,條件也不行,但保證您的日常生活應該沒問題。”
林衛峰在去年離開濱江市時就說過,等他在深圳立住腳,可以把父親接去。在給父親的信中也多次說過。但父親從未把他這種話當真,老人覺得這不過是兒子在安慰他。現在林衛峰正式提出來,父親顯得有點不知所措,隻是嘟噥著:“這可能嗎?”
林衛峰說:“我意已決,您馬上著手準備，不過我有幾點要求您必須答應。一是隻帶您認為最必須的東西,其他的壇壇罐罐就別去想了,就當從此沒有這些東西了；二是您到深圳後,我保證給您一個安穩的生活環境,這方麵您絕對不用擔心，但您可千萬不要老是惦念這個破家,惦念這邊的兒女,他們都長大成人了,您也管不了。遠離了他們,他們不會再來煩您,您就不要老把他們掛在嘴邊上,自己徒增煩惱,我也受不了；三是我在深圳正在創業,又是經商,我的工作和生活很緊張,沒有規律,還可能有許多您看不慣的‘超常規'的做法。事先咱們說好,我幹什麼您也別問別管。您要是真能做到這幾點,我就能保證您在深圳的生活愉快,晚年幸福!”
父親說:“這個破家我還有什麼留戀?你幹你的事業,我當然不會幹涉。這些都沒問題。”
林衛峰笑著說:“那就好,您做準備吧。不用您幹什麼,您從現在開始就是好好想想,需要帶什麼東西,還有什麼是必須辦的事情,想到一件就寫下來,拉出個單子，最後我來為您辦這些事。”
父親點頭答應著。林衛峰深知父親的心理,知道他應承的那幾條肯定不會真正做到,但現在給他打打“預防針”,將來總是好辦些。
父親又問:“烈士館那裏總要打個招呼吧?我的工資、醫療費、訂的報紙雜誌怎麼辦,怎麼交黨費......”
林衛峰說:“您放心,我去烈士館找牛館長談,這些事都會作出安排。”
林衛峰給茹彬打了個電話,詢問她的情況。茹彬說,他們公司新來了一個經理,是內蒙毛紡廠派來的,老找她的別扭，已經發生了幾次爭執。現在業務本來就難幹,再有這樣的人為難,她都不想幹了。林衛峰說:“幹的舒心就幹,如果感覺不好就算了,再找新的工作嘛。”林衛峰告訴她,要接父親去深圳,讓她做點準備。買一台電視放在裏屋,再買些被褥等生活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