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北京公關(3 / 3)

帳目清理也搞了幾天。除了與總公司正常托收的往來帳外,一年半多來林衛峰搞倉儲經營,搞貿易,賺得一大筆收入。濱深貿易公司現在人員已增加到十幾個人,可謂兵強馬壯,工資待遇從過去的450元增加到1000多元,還增加了許多福利待遇。對外招待這一塊由過去一律拿回總公司審批報銷變為主要由這裏自己消化。提高工資、福利和招待費等一年多來花掉了幾十萬元,還有幾萬元買手機,幾萬元為公司代發獎金。就是這樣,還剩下二十萬元的實收純利潤。此外林衛峰從接手工作的一開始,就堅持每月向總公司各部門進行倉儲月報表,向長期用倉庫存貨的盛達公司和阿城紡織廠月月統計倉租,這方麵理論上的收益更是上百萬元。如果把這些收入與拿回總公司報銷的費用相抵,又有幾十萬元的盈利。經過一年多來的堅持試行和不斷向總公司反映建議,總公司已在今年一月份正式實行這種有償服務的辦法,從此濱深貿易公司做為總公司下屬的二級法人已完全獨立。並且每年為總公司出貨、入貨、存倉、報關這一套服務工作所帶來的收益就使得濱深貿易公司有一筆穩定的收入可以自給有餘,再從事其它貿易活動的收入就是“偏得”。這樣濱深貿易公司就具有了比其它同樣的貿易公司更大的競爭力和更強的生命力。

最困難的時期已經過去,一切經營條件業已完備,辦公室裝修一新,剛買來了新的麵包車,公司構架已經搞完,規章製度已經定好,貿易和為總公司服務的一套運作程序已經建立、運轉並進入了良性循環,擁有75萬元股票和75萬元人民幣總計150萬元流動資金,有6套住房和兩棟倉庫3000多米的存倉麵積並產權已經明晰,沒有大的遺留問題,一片小江山已經打下。

總公司財務科的副經理雷佳華奉汪總之命到深圳來審計帳目,並監督林衛峰對王竟和關軍的交接工作。她看過了帳,看過了文件,看過了林衛峰親手搞出的一份份書寫工整,清清楚楚的各種文件帳目的交接表,感慨地說:“林衛峰,你這一年多做了太多的工作,也把這個分公司的底子打的這麼好,你真不該走啊!交接手續搞的這麼清楚,我從來沒見過。咱們公司深圳這裏也換了幾個主任了,過去都是帳目不清,遺留問題一大堆,像你這樣有條理,幹幹淨淨的,真是頭一回呀!”

王竟和關軍都不準備回濱江市過年了,把愛人,孩子都接來了深圳。王竟的孩子已是大姑娘,關軍的是兩個女兒“雙胞胎”。於亞斌的愛人也到深圳來了。林衛峰交接工作已完畢,把公司的所有人員及家屬召集起來,好好熱鬧了一下。到新城酒店包房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又到寰宇歌舞廳盡情地玩了一晚。他宣布,為了濱深貿易公司今後更好地發展,去年的利潤除正常的發工資搞福利之外,不搞獎金分配了,留給這裏慢慢用吧,希望把這裏搞好。“這樣好的條件,如果搞不好的話,”他指指王竟和關軍,“我決不答應你們!”

晚上,林衛峰回到海豐苑黃山閣12樓C座,這套他住了半年多的房子裏顯得十分空曠。茹彬已經回了濱江市,父親去了昆明。茹彬在走前把東西搬到了她所在的公司住處,父親去昆明也帶走了一些,還有一些林衛峰自己的東西和父親的東西都已打點起來,準備發回濱江市。他已買好了機票,一二天就走了。最後的工作都給王竟關軍交待完畢:王竟接貿易公司,關軍管辦事處業務。林衛峰就要離開這套房子,離開他親手創辦的這攤事業,離開深圳,回到家鄉,回到那個充滿複雜感情的地方。望著空空的房子,吸著煙,回想著在深圳的幾百個難忘的日夜,心潮難平。

離開深圳前,他最後一次接到了曉寧來自北京的信。

衛峰:

你好!回到深圳立刻又是“滿身都是事”吧?家事,公事都處理完了嗎?

你這次到京,來去匆匆,以後相聚怕是更難了?不知為什麼,這種感覺一直強烈地伴隨著我,雖然你一再說以後到北京的機會很多。

以前,你在中央黨校學習的那三年,我覺得你好象永遠能在北京呆下去。你回到濱江市工作後,又一年幾次定期到北京開會,好象相聚並非難事。我總以為能找到那麼一天,公事家事都沒有煩惱了,能輕鬆專注地坐在一起談論我們能涉及到的所有話題,解答我們多年通信中遠沒有回答完的一切疑問。可是匆匆十年,我才明白,這一天可能早已過去了---在我毫無知覺又充滿希望的期待中過去了。這一天也許應該是八五年我們相約在去佳木斯聯合收割機廠采訪的路上;這一天也許是我去中央黨校看望你,在你們那個美麗的校園中;這一天也許是你不遠千裏來到我們家中聊坐的那一刻----

難怪在北京的幾個同學相聚時,你們總說我“年輕”;難怪你們總說我“好象沒長大”,原來我確實不知道,隨著年齡的增長,人們的話題會越來越少,煩惱會越來越多,事業越做越大,理想越來越小,直到你的理想和希望變得和你掙得錢一樣大小,這時人就成熟了,這時也就沒煩惱了。現在我明白這個道理,卻不願接受這樣的現實。活象個五歲的孩子哭著喊著要穿三歲時穿過的一件美麗的裙子。

你這次到京, 我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你工作的變動,你的初步成功,你現在的生活狀態,都讓我嚇了一跳,不知道應該是祝賀還是別的什麼。我幾乎在整個談話中都沒找準方位。加上那天孩子有病,單位的雜事,我好象一直是身首異處。等我穩過神來,再找你,你又投入到生意交往中去了。以前你盡管忙,卻還能經常來信,那時倒是我顯得不夠珍惜,常常把“帳”算錯。以後你做生意,寫信更沒有時間了,怕是應該我求字了。如果真的沒什麼話題可寫,隻請把你的變動及時告訴我,也不枉十年的友情。

祝安

曉寧

一月十六日晨四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