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在距公司不太遠的一個新開發的小區,叫“地德裏”小區,在撫順街上,地點還不錯。有70多個平方,寬敞明亮。大屋有近30米,中屋15米,小屋10米,廚房,方廳和衛生間都很寬敞。拿到這套房子,林衛峰十分感慨,他參加工作21年了,這是第二次分到房子,也是第一次分到這麼大的房子,這也算是對他這20多年來的奮鬥和到紡織公司兩年來的努力的一點回報吧。將來個人的生活以及對父親晚年的安排,都會好辦一些啦。當天晚上,他獨自一人在樓下的一個小飯店,要了幾樣菜,喝了幾瓶啤酒。飯店的服務員不住地瞧他,看來是搞不清他的身份。
有了房子,多少也要裝修一下呀。此後,每到午休的時候,他就去附近的建材市場,打聽裝修材料的式樣,價格。他自己把房間設計了一下,找了一個工程隊,把房間整個彩噴了一遍,天花板和牆壁之間全部用白色石膏花鑲邊,大屋和方廳是淺藍色,中屋是淺黃色,小屋是淡粉色。三個房間安了不同的吊燈,加裝三種式樣的石膏花吊頂。廚房貼了瓷磚,搭了一個帶碗櫥的爐台。衛生間原來已經安有一些設備,就沒有再動,隻是加裝了一個電熱水器。地麵鋪了紅地毯。方廳鋪地板革。廚房和衛生間原來已經鋪了瓷磚。又安了一部電話,開通了煤氣。窗子用不鏽鋼管做窗簾架,掛了落地窗簾。各種水管,暖氣管道用銀粉刷一遍。全部搞完之後,才花了幾千元錢,他覺得看著大方,簡單,實用,自己覺得很滿意。
房子搞完後,他把公司原來分給他暫住的宿舍裏的東西先搬過來,也沒什麼東西,小屋裏放了一張單人沙發床,方廳裏放了一張飯桌,買了幾把折疊椅,又買了些廚房用具和衛生用具,就住下了。大屋和中屋完全空著,他隻在小屋活動和休息。又買了一台自行車上下班用。
小韋從深圳回來休探親假,帶著女朋友來看林衛峰,父親在深圳時小韋沒少幫忙照顧,小韋說去看看老人,他開了一輛車來,林衛峰就帶著小韋去西大橋看父親。
西大橋那邊,父親卻很緊張了。因為高誼街原來的軍區宿舍要動遷,姐姐和弟弟都擠過去暫住。姐姐住了林衛峰過去那間屋子,弟弟一家三口住進了小屋。那套房子實用麵積隻有不到40米,一下子住進這麼多人,父親自然覺得很不方便,林衛峰去看他,老人叫苦不迭。因為老人每天起得早,起來就想吃東西,可是冰箱在小屋,弟弟一家還在睡覺,他隻好出去到外麵吃。出了漢陽街,在西大直街對麵有個早點攤,父親每天去吃碗餛飩。
“要過馬路到對麵,那您可要小心呀。”想到父親現在的腿腳這麼不便,林衛峰不免有些擔心。
“不要緊,我自己會掌握的。”
“您可千萬要當心啊。我正在加緊收拾房子,會盡快把您搬過去的。”
父親還不太願意搬,他說這裏樓上樓下都是單位的人,有個事找人也方便,單位的人對他都很尊敬,很熱情。每天還有人給他帶來報紙和信件。要是搬過去,住的倒是寬敞了,可其他一切都不方便啦。林衛峰想想父親說得也是,但他總覺得父親現在的狀態非常不好,這種局麵必須盡快結束才行。他安慰了父親一番,說他盡量想辦法改善條件。
父親又說起單位到現在沒有給他報銷去深圳的飛機票,在外麵看病買藥的費用也沒有給解決,一打電話,不是找不到人就是讓他再等等,他親自去了幾次,也沒有結果。林衛峰說:“這些事您不用急,都是在您去深圳前我跟牛館長談好的,他不會不辦。等我有空去找牛館長,問題都會得到解決,您就安心吧。”
忙忙碌碌一上午,午飯後,林衛峰回到辦公室,屋裏空無一人,男的都去打牌了,女的照例是出去逛街。林衛峰呆坐一會兒,想起該去家具市場看看,自從上星期他與小韋去西大橋看望父親後,他覺著父親已不適合再住在那兒了,應該接他到地德裏這邊來住,這邊屋子寬暢,也免去了父親與姐弟之間的矛盾。但林衛峰常外出,無人照料也是問題,林衛峰想,不行就雇一個保姆幫助照看。再就是這邊幾乎什麼家具都沒有,所以幾天來他老想著去市場看看,買幾樣合用的家具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大概收拾一下,就可以把父親接過來。
吸完一支煙,剛要起身,電話鈴聲猛然響起,他回身接起來,卻是弟弟打來的,弟弟在電話裏帶著哭腔,“哥,咱爸今早被車撞死了,我們單位的人和肇事單位的人都在烈士館,你快來吧......”林衛峰直覺得腦袋裏“轟” 地一聲,瞬間是一片空白,他在電話裏問了幾句什麼,弟弟又說了幾句什麼,他也不知道自己問什麼了,也不知道弟弟又說什麼了,腦子裏亂哄哄一片.他昏昏然放下電話,三步並做兩步跑出門去,打一輛出租直奔烈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