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紅,美麗的高原紅……”此起彼伏的歌聲響徹草原,在杜啟獨特的聲線帶領下,各種鬼哭狼嚎。
楊秋暗自揉眉,心想自己這是自作自受麼?之前一句月亮出來亮堂堂,嚎得他耳膜疼。好不容易以為找了首適合這幾個粗狂漢子的歌,沒想到更加變本加厲,以至於楊秋果斷落在最後麵。
自從幾人找岔路之後,一直沒有遇見可以說得上話的人,大唐軍隊大抵是龜縮在溫柔鄉中了,期間雖然也遇到吐蕃軍隊,不過因語言不通,被他們幾下哢嚓了。
這邊已經是劍南東川節度使所轄之下,他們這些人屬於外來者,之前對這邊的地圖什麼的都不盡詳細,畢竟跑到人家地盤上繪地圖,那是萬不可能的。楊秋他們手上此時的地圖其實已經是幾十年前的古董了。雖然幾十年時間,變化不會太甚,不過這天災人禍,對這些地方自然也有不小的影響。
比如一路上偶有遇見那些殘破荒廢的村落,大抵也是在這幾十年間才沒了人煙。
按照張諳的準備,這日已經是他們最後一日往前走,日落之時,一番休整,明天將會折回。回程與來時會有不同,大抵最後會經過涇源節度使轄下。
張諳依然一馬當先,對於耳邊鬼哭狼嚎猶如未覺,嘴皮子不時張合,原來也在含蓄的哼著。
對於楊秋搞來的這種聽著很不錯,唱法很奇怪的調調,張大校尉還是很感興趣的。聽慣了青樓裏那種軟音甜調,偶爾這麼豪放的吼幾下,感覺還是蠻可以。
這幾日的時間大家已經不在著急趕路,此時可謂是保持著最頑強的戰鬥力。在看他們一身裝扮,大概在別人眼裏也隻是在這高原上遊蕩的盜匪。大規模的軍隊不會搭理他們,至於那些沒多少人的遊擊軍隊,在他們眼裏跟砍瓜切菜沒多大區別。
杜啟收了嗓子,從馬背上拿了水袋潤了潤喉,策馬趕上張諳。眼見張諳一隻腳踩著馬蹬,一隻腳盤在馬背上,手指還在膝蓋處輕敲,杜啟暗自笑了笑,咳嗽了幾聲。
“嗯?找我有事?”張諳明顯心不在此,說話有些敷衍。
“都過去五天了,許安他們應該回了渭城了吧。”
張諳手指停止了敲打,抬眼看著西山而下的紅日,正色道:“真那樣就最好了。不過我們目前處境比他們也好不到哪去。這地方差不多要到了邊境了,這一路上也不見軍隊活動的痕跡,看來這附近沒有駐軍的。”
杜啟點了點頭,“說來,有些不明白,就我們倆帶隊,怎麼還迷了路。”
“嘿,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嘛。”
杜啟對於張諳的打趣不覺得有什麼高明的地方,情緒一時低落下來。
前方一道山脈出現,蜿蜒如一條伏龍。落日下的草原如同染了一層金黃色,一行人在地上拖住老長的黑影。
眾人的休整地是在一處背風的山丘之下,這邊的山基本沒什麼像樣的大的樹木,就算是灌木都難得一見。所以夜色裏很容易覺得寒冷,實在沒有遮擋,風聲肆虐之下,還真承受不了多久。他們這次出發可沒有攜帶什麼行軍帳篷。
點了篝火,圍坐一處,劈裏啪啦的火光之中,分了從吐蕃軍那裏搶來的食物,雖然因為文化差異而導致飲食習慣不同,不過對於這些家夥來說,有的吃就成了。
期間張諳對於這次行軍做了總結,陳述利害。杜啟跟著做了補充。之後就是個人發言了,總的來說,大家在一種極度和諧的氛圍中完成了總結,又分享了各自經驗,以及就同伴之間相處,配合等諸多方麵交換了意見,達成共識,一致認為以後還需加強合作,多做了解,彼此要建立一種更加深刻的聯係。至於在這些天裏某些人做的不對,導致自己受傷,甚至連累同伴受傷的,還是予以譴責。
楊秋坐在一邊,啃著一隻醃製的羊腿,若不看他吃相,倒真的是個安靜的美男子。
這幾日的行軍確實很累,基本累成狗了,除了伸著舌頭哈氣,其他的事是一點也不想做來著。是以就算當前大家情緒高漲,踴躍發言,楊秋卻提不起一點心思了。不然就之前幾個家夥對他不管不問的做派,他可是有的口水吐。就是杜啟,也要承受他的嚴重抗議,強烈譴責。不過本著大家應該和睦相處的原則,而且自己實在沒心思說那些口水話。是以也就悶聲不言了。
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了狼嚎,伴著寒風呼嘯,這些來自大自然的饋贈,是這一夜最華美的樂章。
果然,這一夜有你們真好,
這一夜願我們過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