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您回營吧,標下這就上路了。”南宮對著送他出營門的景監一拱到地。“嗯。”景監答應一聲,見南宮眼裏竟似有些濕潤,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這有什麼,就算是繞道,最多個把月的功夫就回來了。一路上千萬要小心,軺車上可都是破虜將軍急需之物。去時路上盡量趕緊些,你早一日送到,他們便可早一日拿來對付胡子了。”
“這個標下自理會得。”南宮說罷轉身想要上馬,景監望著軺車隊說道:“還有雲姑,萬不可有絲毫閃失,否則我帳中三尺鐵劍頭一個開張就是你。”吊送來的鐵兵器原本要全部入庫封存,無奈景監試了一把後實在是愛不釋手,留了一把長劍在帳中。
“大將軍您就放心吧。真要有了閃失,南宮的頭不勞大將軍動手,我自己割了去。”
“嗯,萬事小心罷了。去吧。”景監一點頭,笑著說道。
景監對於摔了頭可能忘記心中之事有些將信將疑,在他看來孫旭東的說法實是有些不可思議。所以自從被安排到田齊鎮後,雲姑特有的身份就讓景監對她沒有放鬆一天過。不光是在她住的周圍布置了眼線,就連雲姑身邊的小事也讓祠福媳婦悉心“關照”。逢稍有可疑之處,祠福媳婦便可直入大營向景監稟報。隻是景監頗為煩她說話時顛三倒四、大小事不分,連雲姑月事來了也會拿來說幾句。一雙媚睛也極不安生,讓景監頭大不已,便有時會讓南宮替他去聽她哆嗦。
護邊大營派往濟城的細作不時有回報,白國近期正在調兵遣將。素有惡魔之稱的鄴城禁軍大將何大將軍,親自將兵五萬人越過陽明關開到了河西大營,且官道上大量的輜重車隊川流不息。這一切都讓景監這個護邊大將軍心生警覺:雖然白國頻頻調兵的意圖還不太明朗,但可以肯定不會在鬧著玩。大軍屯在河西大營,則鑫、田兩國都有可能是白國攻擊的對象。景監一邊用急報向朝堂奏報,一邊下令全軍加強戒備嚴陣以待。
設若鑫、白兩國交戰,田齊的位置就太過靠前了,雲姑再放在這兒就很不合適。在景監心中,別說是活生生的一個白國公主,即算是一具白國公主的屍首,放到國事之中,那也是非常重要的政治法碼,萬不得已之時可以拿出來和白國講條件作交易的。如此緊要的人物當然不能放置在險地,可他思前想後除了杜城的破虜軍雲姑哪裏也不能去。因為雲姑不光是一個可以使用的法碼,也是一個禍亂的根源,隻要身份稍一暴露,立即就會惹來白國幾十萬雄兵。
景監背剪著雙手一直目送著南宮押送的軺車隊,直到車隊場起的灰塵散盡才轉回身,進營時對營門口釘子似站著的當值營官問道:“前村來的那姑娘回去了嗎?”
“回大將軍,回去了。標下還問她為何不多住幾天呢。”營官嘿嘿笑著回答道。
“多嘴。”景監點點頭,笑斥一聲後徑直回了大營。
李囂在田齊大營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想帶著女兒趕回前村。沒想到李玲兒知道田齊大營第二天會有人送物資到杜城後,竟說什麼也要跟著車隊去杜城。這下讓李囂慌了神,好話說了一大筐,無奈這寶貝閨女就是不聽。被逼急了的李囂一捋袖子,想和從前一樣來點硬通貨,手揚起來想想眼前的雖是自己的女兒,可也算是將軍夫人啊。女大不由爺,沒奈何放下了手,一跺腳自己回了前村。
李玲兒徑直找到景監說要跟著去杜城,景監和南宮對望一眼,錯愕之餘讓景監大傷腦筋。軍規中對領軍大將是否允許帶女眷並無規定,其實也無需規定,武將不同文官,帶兵之將自己都是在刀頭上過日子,哪會帶著女眷一同去冒險?可真要讓李玲兒去了又有些不妥,景監自己是過來人,知道少年人的心性,如今他們倆正在火熱頭上,君武若是就此沉迷於兒女情長中會誤大事。再說李玲兒和君武還未正式成親,有傷風化之嫌。但這話又不便對李玲兒直說,沉吟片刻之後,麵對滿臉熱切神情的李玲兒,隻說軺車隊中帶有女人多多不便而溫言回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