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衝鋒不利讓古爾塔煩躁得像隻發了狂的野豬,盡管從第二次衝鋒起古爾塔就收起小覷之心改變了策略,兩邊都押上了弓箭手,以便在騎甲衝擊的途中給予弓箭的支援,但結果也隻是讓騎甲一次比一次衝得遠,始終沒能衝進鑫軍的車陣。古爾塔一把揪住剛剛敗退回來的千夫長,瞪著血紅的雙眼怒聲問道:“為什麼總是衝到近前便往後退?你們怕死了嗎?回來老子一樣可以殺了你!”
“右王,敵人弩箭太過密集了,威力太大,他們隻射馬,馬倒了後麵的人便很難跟得上。媽的,就算是硬踩著上了,還有兩輛戰車橫衝直撞,攆在屁股後麵放箭。”
“放屁,鑫軍總共才兩千人,你們衝擊的正麵頂多隻有三、四百人,怎麼能射出密集的弩箭?”
“標下也不知,反正一到百步弩箭便象風一般地刮過來,很難躲閃得開。”千夫長想想方才的情形大約還有些心有餘悸悸,說完怒罵了一聲。古爾塔鼻子險些要氣歪,一巴掌將千夫長歪戴的皮帽狠狠打落在地:“重新整隊準備,天黑前再衝不破鑫人的防守,下次落在地上的就是你的人頭!”
孫旭東的戰車已移到了陣前,每次緊跟著弩兵突然發起的打擊後衝出,追殺被弩箭打得昏頭昏腦的胡兵,既能填補弩兵重新裝箭的空隙,又能發揮戰車巨大的衝撞能力,將成堆的胡兵衝得七零八落,難以形成衝鋒的拳頭。
鑫軍兵士士氣比先前顯得有些低落。兵士們從一早出城到現在,已經人困馬乏,開戰後打退了胡兵的幾次衝擊,不停地跑動,開弓放箭耗費了大量的體力。尤其胡兵射雕手的箭術太過精準,每次乘著胡兵騎甲衝擊的機會,射雕手都會稍稍靠近,張開手中長大的步弓,用羽箭洞穿鑫軍陣前的弩兵和弓箭手。這種精準的定點打擊讓鑫軍兵士們縮手縮腳,對鑫軍兵士士氣的打擊更是不可估量的。
“大將軍,胡子射雕手真他媽的箭無虛發,已陣亡了近兩百兄弟,大多是弩兵。天都黑了,怎麼杜城那邊一點動靜也不見?”胡校尉滿身都是鮮血地跑過來,頭上的校尉平帽也被射雕手的長箭射得不知了去向,聽了各屯長報來的數字後,一臉的擔心。
“嗯,兩百換一千,咱破虜軍這仗打得不錯。”孫旭東深知主將的氣勢會影響到所有的兵士,此時隻能替兵士們打足氣,便鼓足了中氣大聲說道。至於說到杜城的援兵,更是讓他不安,因為即使是沒有破虜軍的示警,杜城同樣會有人出來接應,可天都這時分了,仍然不見人影,一定是有了變數。這個情況是不能告訴任何人的,否則固守待援變成了固守無援,立時士氣就會一落千丈,人到了沒個盼頭的時候大都會垮。孫旭東忽然想起了伯齊那雙眼睛和那個大雨之夜,一股涼意從心底裏漫延上來讓他打了個寒噤,他急忙打住自己的猜想,換個話題對胡校尉說道:“嗯,將陣亡的弟兄都抬到車陣中,全都要帶回杜城厚葬,兵士家屬重加撫恤。神機營的兄弟們呢?”
左近兵士們大都低著頭,靜靜聽著軍中兩位最高長官的說話,聽了大將軍對陣亡兄弟的安排,都抬起頭望著大將軍,心中大是感動。
“神機營也陣亡了有七、八名兄弟,都是好樣了,都是為了護著弩兵自己中箭的。”神機營兵士是破虜軍的精幹,今晚好鋼用在刀刃上,表現讓孫旭東很滿意。
“好。讓人將他們身上帶著的炮竹取下來,天黑了,胡兵再上來時就可以炸他們了。傳令讓兵士們抓緊吃些東西,先養足了精神,晚上還會有惡戰。”
胡校尉想起了上次夜襲馬陵峽時炮竹發揮的巨大威力,據神機營的兵士講,現在的炮竹是大將軍又改過幾次的,點著了不光是聲響似雷,要放在人堆裏炸死七個八個的不是問題,不由得他來了勁:“大將軍,標下有一事不明,剛才胡人衝上來時,你為何不許他們放炮竹?”
“嗯,炮竹晚上炸時能發出火來,可以驚動胡人的戰馬。”孫旭東答道。其實不光是這個原因,胡人對鬼神和一些奇怪民俗的虔誠是根深蒂固的,因此孫旭東覺得這種胡人從沒見過的炮竹等到晚上使用說不定會讓他們產生無盡的鬼神聯想,效果會比白天好得多。